虞夕顏不是傻子,她一回來就已經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感。這是虞州城從未出現過的現象。
明明是冬日飛雪,可是大街上來往的軍隊卻越來越頻繁;明明才剛剛回到虞州城,可皇上一張詔令就急忙進了宮,甚至連王府也沒有回去。
前段時間記得虞烈來看自己的時候說過,這段時間不知為何練兵開始加緊了。
根據這種種跡象,不難猜測,虞州城要發生大事了。而這大事,極有可能與幾位皇子有關。
如果可以的話,自己不願意進入這場政治鬥爭。但司徒逸一直都渴望得到自己的力量,這樣才能立於不敗之地。而在這個時候,自己也一定會被司徒逸逼得更緊。與其被他逼迫而交出,還不如當做是贈與他的禮物,只要他不要再來找自己的麻煩。這樣,與司徒逸劃清界限,也未嘗不是好事。
也不是沒想過自己脫離虞州城而存在,但是憑司徒逸的性格,得不到的便一定會毀掉。反而贈與司徒逸,則可以讓流月閣得到難以想像的發展。或許,這也是自己能為流月閣做的唯一的事了。
「王爺,王妃。」
下人們恭敬地看著主子的歸來,意外的,卻沒有看見素嫣那一抹粉色的身影。
司徒逸微微點頭,跳下馬車後輕輕攙著虞夕顏下來。兩人一起朝著府中走去,一路並未有任何言語。
傾蘭、覺翼、青兒見前面兩人不說話,也只好跟著走了進去。而剛剛知道其身份的墨嚴雖然是吃驚不已,但迫於這種氣氛,也只好乖乖地跟了進去,嘴裡還不停嘟囔著:「逸公子竟然是王爺啊……天哪,夕顏姑娘是王妃……」
然而下人們感到很奇怪,他們的王爺不是一向溫文儒雅的嗎,為何今日臉色有些陰鬱呢?竟連那一抹笑容都消失了!
司徒逸黑著一張臉走進了房門,逕直走向書桌坐了下來,便拿起毛筆似乎開始思索什麼。
而虞夕顏只是站在門口,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便轉身朝著傾蘭的臥房走去。
「咚咚咚……」
傾蘭轉身看向門口,見是虞夕顏便走了過去,眼神微微溫柔。突然想起房內還有人,便回過頭去給了墨嚴一記眼刀,示意他出去一下。
墨嚴呵呵一笑,憨憨地行了禮叫了聲「王妃」,虞夕顏輕輕一笑,墨嚴便急忙跑出了房間。
看著墨嚴遠去的背影,虞夕顏的唇邊輕輕吐出幾字:「傾蘭,墨嚴其實挺好的……」
「閣主……」傾蘭微微低下頭去,似乎有些埋怨虞夕顏也說這樣的話,但聽這語氣似乎不是在開玩笑,感覺帶著一絲絲的無奈蒼涼,便急忙抬起頭看向虞夕顏,「怎麼了?」
虞夕顏急忙將視線收起,對著傾蘭微微一笑,「只是讓你考慮考慮,別當真嘛。」說笑著走進了屋子。
傾蘭輕輕關上房門,對著虞夕顏低聲道:「閣主有什麼話就說好了。」
虞夕顏故作驚訝,但卻似乎提不起精神一般微微一笑,「傾蘭,從今天起,流月閣的閣主就不是我虞夕顏了。」含著溫柔的笑容看著傾蘭。
傾蘭一怔,隨即不敢相信的目光放在了虞夕顏的身上,「閣主……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已經和狐狸商量好了,我讓出流月閣閣主之位,他便保我虞家平安。」虞夕顏看著傾蘭驚訝的樣子,只是化作微微一笑,「其實傾蘭你也早該發覺了吧,這一次回虞州城,虞州城整個的氣氛都不對了,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種火藥味。我有預感,虞州城最近就要發生什麼大事了。而流月閣雖說是大組織,但根基畢竟在屏瑟,我們在朔彤是沒有任何優勢的。與其這樣,倒不如找一個能夠保護流月閣的人來擔任閣主,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末了又補充一句:「傾蘭,你不會反對吧?」
傾蘭定定神,淡淡抬頭,「閣主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傾蘭定會遵從。只是傾蘭認定的主子從來就是閣主你,絕不會再有別人。既然閣主說要聽候王爺吩咐,那傾蘭必定遵從。」
盈盈半跪在虞夕顏腳邊,微微低頭,表示永遠的服從。
眉一撇,唇邊勾起一個玩味的笑意,繞過傾蘭一個旋轉在桌旁坐了下來,「傾蘭,若王爺日後問起,盡可能將流月閣的所有都告訴他。」
唇邊勾起深沉的笑意。
「是。」傾蘭雖不知閣主到底在想什麼,但既然這麼說了,那照辦就是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閣主,包括墨玉公子嗎?」
傾蘭沒有抬頭,當然就不會看見虞夕顏眼中一閃而逝的光芒,只聽見片刻後才傳來,「嗯。」
空氣中頓時瀰漫出一種悵然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傾蘭感到疲倦,更讓虞夕顏感到心如亂麻。
也不知道,墨玉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
如潺潺流水般的樂聲從那若隱若現的紗簾中瀉出,醉了一屋人的心,也醉了一街人的心。
墨玉微微舒展那修長的眉,任由樂聲在指尖跳躍流轉,微微閉著眼,感受著音樂帶來的震撼。
這一生,恐怕是離不開這古琴了吧……
想到這裡,唇邊不禁浮出一絲笑意,但又很快隱去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琴的墨玉公子!今日一聞此曲,真是無憾此生啊!」這時,一位男子大笑著從遠處走來,輕輕掀開那紗簾便踏了進來,一雙動人的眼睛含笑看向墨玉。
「番城守,何必如此多禮。這只不過是在下欠你的,現在還你罷了。」墨玉淡淡看了番絕一眼,一臉淡然。「另外,天下第一琴從來只有恩師晚蓮,在下位居第二。」(ps:不知道各位看官還記不記得在菊磈時,夕顏去番絕府上住的時候……)
不卑不亢。
番絕笑意更深,不語,只是走到墨玉跟前坐下,看著他緩緩擦拭古琴。
「番城守為何不直接去虞州城?」墨玉一針見血。
番絕微微一愣,隨即展顏一笑,調侃道,「公子不也在此嗎?」
「更何況,你明明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番絕瞬間眸子一深,唇邊的笑意剎那消失,詭異地讓人感到恐懼。
墨玉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將眼底劃過的一絲深沉隱藏。
片刻,安靜的屋子才傳來墨玉微小卻堅定的聲音,「我會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