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可如今的皇上是龍逸軒,不是龍夜尋,蘇棉抬頭望了望天,朦朧刺眼的陽光照,暖暖的,卻也疼疼的。
六月,皇城的弗萊客棧裡,琴聲錚錚,悅耳動聽,一名素衣女子,纖長的十指若流水般撫動琴玄,奏出了夏日裡一片清爽。
她美目流盼間,目光落在雅間簾幕後的那襲白色身影上,那個氣度非凡男子,她已經注意了好幾日了,卻終不見其現身,今日何不藉故會上一會?
幾名醉漢搖搖晃晃的端著酒杯過來,其中一人的手拍打在女的琴上,琴聲噶然而止,「美人兒,陪爺喝杯酒。」
時機正好,女子做出恐慌的樣子,往那雅間靠攏,「你們,你們別過來。」
「這小妞身材不錯。」有人一臉**的盯著女子胸前的高隆,彷彿隔著衣服用眼光已經摸了一把似的。
另一個酩酊大醉的聽了這話,目光也轉移到她那裡,伸手便往她胸前抓去。
此時,女子身後的簾幕瞬間破了個大洞,一段紅綢彷彿有生命般,爬上那人的手臂,輕輕一甩,那人便摔到樓底下去了,立刻引起樓下一片暴亂。
「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少女?」簾幕後方傳出的聲音,沙啞而沉穩,磁性實足,外方的女子聽得七葷八素,心跳露了半拍。
那柔軟的紅綢被他使得這樣精準有力,其他幾人也被嚇到,料到此人武功高強,不敢招惹,酒也醒了大半,倉惶而逃。
紅綢早已被收了進去,女子深吸一口氣,堆起最美的笑臉掀起簾子走了進去,卻看到男子的模樣時微怔。
只見該男子那霸氣的銀面具遮擋了一半的嘴臉,另一半俊氣十足,眸裡卻是一片茫然。
「多謝公子搭救。」女子回過神來,趕緊道謝,並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一盯不要緊,幾乎詫顎的說不出話來。
那男子被面具遮了一半的薄唇,並未開口啟動,那沙啞沉穩的聲音卻道:「不謝,姑娘想借此親近與我,我又怎好不解風情?」
敗露了嗎?女子羞愧的底下頭去,心中的仰慕之情已經填得滿滿的,他好厲害,不開口便能說話,而且,還說的這麼好聽,這就是傳說中的腹語嗎?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女子撞了撞膽,忐忑的問起。
那男子嘴角微挑,手中折扇唰的一聲打開,上面赫然寫著霸氣勁道的三個字「花錯顏」。
女子芳心動漾,雙目迷離道:「花公子。」
「不對,在下阿灰。」那沙啞沉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女子還來不及驚訝,眼前面具遮面的花錯顏已是嗤笑起來。
然後,發生了更讓她瞠目結舌的事情,花錯顏的身後,竟然鑽出另一個俊朗美男,失了一條手臂,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
「你,你什麼時候在這兒的?」女子指著他結巴起來。
龍鏡非坐下,抿了口茶道:「我一直都在她後面寫東西。」
說著,把一打紙交給了花錯顏,花錯顏收起,看也不看便塞入懷中,他那毫無焦距的美瞳,莫不是看不到吧,女子捂上了嘴,面前這兩人一個眼不能視,口不能語,另一個失了條重要的右手,哪一個也不是值得托付終生的人,她還是另覓健全之人吧。
「再,再次謝過花公子搭救,小女子告,告辭。」女子打定注意,跑出去抱起琴便跑。
花錯顏也不驚訝,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折扇,蘇棉與夜奼的名字都不能用,她唯有另換其他的名字,每日來這弗萊客棧,是因這與龍夜尋相約的地方,若他還活著,應該會尋來這裡。
另一個原因,便是她看上這客棧對面的鋪子,地段極好,卻是個修鞋的鋪子,天子腳下的城裡哪個不是有錢的,有幾個人需要修鞋的,因此那鋪子的生意慘淡,糟蹋了這麼好的位置,但那鞋匠卻固執,說是祖上留下的家業,不會轉讓,她正在想辦法。
而龍鏡非,因左手寫字太不自在,爬在地上寫要順暢許多,因此才爬到她身後的空檔裡去的,寫的正是打算同鞋匠簽的契約。
距離海嘯也有半年了,這城裡該恢復的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弗萊客棧也是重新修葺過的,皇宮內戒備森嚴,龍逸軒不給這些人任何潛進去的機會,她們需要大量的錢財來招兵買馬,最起碼要有與龍逸軒抗衡的資本,自然要先做生意賺錢了。
此時,秦錚也已到來,在她們對面坐下,「我去找了一下,願意跟著我的舊屬大概有五千人,我去那鴛鴦酒樓裡探訪過,關與血魅老闆什麼也不肯透露,看樣子要你親自前去了。」
蘇棉點了點頭,渙散的眸光一點一點凝聚起來,依稀可辨清些前眼景物的影子來,因為體內的毒正在緩緩發作,使她的視力恢復極慢,近幾個月來龍鏡非也尋了不少的名醫給她,有實力的稍能珍出她中了毒,卻解不得,無實力的甚至連她中沒中毒都辨不出來,而唯一有一絲希望的傾城公主也消失在那海嘯之中。
秦錚招來的店小二,「把你們這兒的梅花釀拿一壺過來。」
那小二難為道:「哎呦,客官您忘了,年前那場禍事攪得,能重新開張就不錯了,哪裡還有什麼梅花釀,後院的梅花林沒開幾日,便沒了,今年怕是喝不上了。」
「哦,那算了,把這桌子騰了,留下幾杯茶水。」秦錚吩咐著。
他們需要地方鋪圖紙商議。
那小二一邊把桌上多餘的茶杯拿開,一邊往裡面斟茶,一邊不忘嘮叨道:「還記得年前有位公子要借我們後院的梅花林子成親呢,那時梅花剛開,滿林子都掛起了紅燈籠,漂亮極了,多好的事兒呀,可惜新娘子被接走了,那公子也沒能來,第二天就發生那場禍事……」
腦中彷彿有一枚炸彈爆炸開來,讓蘇棉輕顫不已,那晚若沒有太后他們從中攪和,是否兩人會有個浪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