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心急,你聽我說嘛。」王大雷按著雨青再坐下來,「我們商量過了,友民和你對古城鎮一帶比較熟悉。本想安排他去的,但因為他現在調去前線了,所以就安排你去了。」
「行,沒問題。」
「那你還要什麼需要的?」
「我不要什麼,只要叫一個人與我一起去吧。」
「哪個?」
「三連長周山民。」
***
雨青騎著一匹駿馬飛快地趕到一個山地的新四軍駐地。
一個哨兵跑來幫他牽著馬韁,「你找哪位?」
「你們的周連長在哪?」
「他和戰士們在操練呢。」
「好,麻煩你幫我餵馬兒喝點水吧。」雨青立即向屋子後面跑去。
穿過幾間泥房,聽到操場上傳來陣陣的『殺,殺,殺……』聲響。他看到一隊戰士正在認真地揮動刺刀向一個個稻草人練習刺殺的。
「小明,肩膀要抬高點。」
「你要死死盯住對方的胸口,出槍要快。」
站在隊伍中間的一個人不時糾正一些戰士的動作。
「周連長,有人找你。」一個戰士問了雨青後大聲向那人叫道。
那人一轉身,看到站在操場邊微微笑的雨青,他立即臉上也笑開了。
一跑過來,山民和雨青緊緊擁抱一起。
「雨青,你可想死我了。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也很想你啊。走,我們一邊走一邊談。」雨青說。
「好。」
「山民,你們連的『立文刺殺』進步挺快嘛。」
「嗯。都是大家努力練習的結果。」
雨青又說:「我來之前見過立文呢。」
「是嗎?我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她了,她現在哪?」山民問道。
「她跟部隊去了東北,回老家那裡。」
「哦。那她還與你說了什麼?」
「她臨行前交了一雙玉鐲,說有機會要我交給陳報國。」
「陳報國?」
「是的。」雨青又說:「丁貴和大富也是和她一起去的,旺年調去新一師,小芳和小蘭去了後方的醫院。」
「民大哥和大寶呢?」
「他們都上了前線了。」
「大家很長時間沒見面了。」山民感歎了一聲。
「是啊,自從落雁山來了新四軍根據地後我們就分開了,一直沒有機會聚一下。
「唉,大家都有新工作,新任務的,就是我們倆悶在這山溝裡。」山民又問:「雨青,你來這有什麼事?」
「我們有任務了。」
「我們?我們有任務?」山民指了他和雨青一下。
「對,是我們倆。」
「啥任務?」山民高興地問。
「王軍長派我們回古城鎮。」
***
「雨青,你在想什麼?」山民突然問道。
「啊?沒什麼。」雨青這才回過神來。
在下山的路上,山民問:「雨青,這次王大雷軍長派我們找王天壯談起義的事,那我們在哪與他談好呢?」
「看情況吧,我們要先瞭解他們起義的決心。」
「還要瞭解?」
「是的,王軍長說王天壯還是在猶豫中,雖然說派了陳報國與我們方面的人接觸過,但那副軍長是挺國黨派,不好對待。而王天壯對我們黨的政策不太瞭解,因此他投誠決心不太堅定,這次派我們來就是給他信心的。」
「我們現在去哪呢?回藥店嗎?」
「現在城裡都是國軍,不要隨便走動,等我們與小玲接觸,由她帶我們去見陳報國和王天壯吧?」
想到小玲,想到兩人很快能見面,雨青一陣茫然。六年了,這幾年她過得如何呢?
兩人剛回到藥店,李鳴說小玲來過了。
「她在哪呢?」雨青驚喜。
「剛走,她等你兩個時辰了,她說明早在渡口等你。」
***
春天是雨的季節,小雨瀝瀝地下個不停。
雨青與山民打了把灰色的雨傘出了古城鎮向渡口走去。遠遠看到渡口一棵柳樹下一個拿著把綠色雨傘的女子的身影。雨青對山民說:「你在附近看看。」
「嗯。」山民走開了。
望著那個熟悉而有點消瘦的身影,雨青心中一份激動,兩份猶豫。躊躇了一會,他還是大步地走上去。
聽到腳步聲,身影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沒有聲音。天地間一時的寂靜,風兒輕吹,柳條飄飄,雨點亂紛飛。
「一江春水風一柳,片絲風雨晚來秋。故地重遊草正茂,日暮無言心依舊。人生幾度花開落,青山綠水化長流。」
聽著小玲念了這首詩,雨青心頭一熱。
「你還好嗎?」小玲開口了:「還記得這詩嗎?」
「嗯,還好!我當然記得這首詩是在這裡送給你的。你還好嗎?」雨青微微一笑。
小玲臉色一變,「我不好。」
雨青一愣。
「抗日勝利後為什麼不來找我?是不是不想見我了?」
「我不是不想找,我恨不得立刻飛到你身邊。你看,我一直掛在身上,每天都在看,每天都在想你。」雨青從身上掏出玉珮。
小玲眼睛望著玉珮一動不動。
「我是不敢找你。」雨青又說。
「為什麼不敢找?」
「現在國共大戰,你爸是國軍,我是新四軍,讓別人知道了說不清,會連累你爸的。」
「你找我,又不是找我爸,關我爸什麼事?」
「小玲,你們是父女,你想想。」
小玲沉默了。
但一會後又問,「那你為什麼現在才找我呢?」
這次輪到雨青沉默了。
「小玲,你爸最近有沒有與你說什麼的?」
「說什麼?」
看著小玲的驚疑,雨青明白了,應該王天壯對接觸過新四軍商議起義的事是沒有告訴小玲。
「你能安排我與陳報國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