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啊,大當家饒命啊。」洪文發爬起來一邊躲著砸來的石頭雜物,一邊跪著爬去拉楊立青的褲腳,但被楊立青一腳踢飛。
洪文發又爬到丁貴的身邊,「丁貴兄弟,丁貴兄弟,你幫幫我啊,救命啊。」丁貴用鄙視的眼光看著他退了幾步。
「狗漢奸!」
「殺了他。」
「殺了他為死去的親人報仇。」
……一時間大家的情緒激動起來。
「哥,可追到你們了。」楊立文這時從巷裡跑了出來。
「二當家,楊小姐,救命啊。」洪文發又轉向楊立文。楊立文也是用鄙視的眼光看著他,「呸,狗漢奸!」
洪文發眼看不能逃了,把心一橫,趁楊立文不注意,突然向上一躥,一手搶了楊立文手上的手槍。
楊立文沒有提防的,被他搶了手槍,正想反抗,但被洪文發用手槍指著她的頭。大家被突然而來的變化驚呆了,馬上用槍指向洪文發。
「讓開,讓開,不然我開槍打死她。」洪文發叫嚷著,他慢慢將槍轉向楊立文的後腦,左手拉著楊立文左肩向後退。楊立青和雨青等人圍著跟上來。
「洪文發,你敢傷她一根頭髮,我剁了你。」楊立青大怒。
「洪文發,你放了她,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雨青叫著。
「生路?你們會放過我嗎?」此時的洪文發有楊立文作擋箭牌,有些底氣了。
「哥,不能放了他。」楊立文叫。
「再不讓開我開槍了,最多大家一起死。」洪文發一副魚死網破的樣子。
「散開,讓他走。」友民說。
「不能放他走。」山民急了。
「不讓開大家同歸於盡。」洪文發沒有顧忌。
「散開。」雨青說,大家慢慢讓開了一個缺口。
洪文發立即一邊用手槍抵著楊立文的頭,一邊向後退出人群。
將要轉出街口,洪文發用手槍對著雨青:「若不是你這小子上山,我就不會這樣。」說著就要開槍。
「小心!」楊立青衝過來用身子擋住雨青,槍聲響後楊立青左胸中彈。
在洪文發開槍瞬間,楊立文猛然拉緊他右手,她右肩一沉再向上一托。洪文發慘叫聲中右臂脫臼,手一鬆開手槍跌落來。跟著楊立文右肘後擊,將洪文發擊飛兩米遠。
山民衝上前對著倒在地上的洪文發連連掃射,連串的槍聲中,洪文發中了十幾發子彈後倒在血泊中。
「哥……」楊立文跑到楊立青身邊。雨青已抱著他慢慢坐了下來。「大哥,大哥。」看著中彈的左胸不斷湧出的血,雨青大叫,「山民,金創藥,金創藥。」
山民扔掉衝鋒鎗,衝到面前,跪在地上緊張地從身上掏出藥來。
「兄弟,不用了,聽我……」楊立青氣若游絲地。山民用幾塊金創藥膏壓在他的傷口,可是血還是不斷流出來。
「哥,哥,你不能丟下我啊……」楊立文跪在旁邊大哭。
「妹子,以後,哥,哥不能,不能陪你了,哥,哥對不住你。」
「哥,你別說,你們會救你的……」
山民撕下衣服,用布條去綁傷口。
「兄弟,不用了,不用了……」楊立青說話幾乎聽不到,斗大的汗水從臉上流下來。身上的血漸漸染紅了衣服。
「兄弟,」楊立青望著雨青,「幫我,照顧,照顧好妹子。」
「大哥……」雨青也泣不成聲了,他點了下頭。
「哥,……」楊立文已沒有力氣再哭了,雙手緊緊握住楊立青右手。
「告訴,小芳,說,說我,去了,很遠的地,地方了,不要,等我……」頭一歪,沒有了聲音。
「哥……」楊立文暈倒了。
雨青心如刀割,一下子癱在地上,眼呆呆地望著天空。
***
此時的日本司令部,國軍衝進來的時候,那些一臉悲憤的日軍已扔下了槍支,田之郎和幾十個日軍倒在地上,流著血的小腹上插了一把短刀。而山本一郎呆坐在辦公室椅子上,臉上死灰灰的,手槍和戰刀放在桌子上。旁邊的收音機不斷重複響著日本天皇宣讀投降書的聲音。
城外的山坡上,友民將一塊寫著抗日烈士楊立青之墓的木片插在新墳前。並排的另一座墳的木牌是寫著抗日烈士丁小羅之墓。後面還有三十多個新墳,也都是插了木牌和鮮花。
頭綁著白色布條的楊立文,小芳跪在墳前哭泣。小芳哭著說:「楊大哥,你不是說好打完仗後就帶我一起回老家嗎?現在打完仗了,但你卻留下不走了,你叫我一個人怎麼回家啊?楊大哥,你回來啊!……」她悲痛的哭倒地上,楊立文忍不住去扶起了她。
悲傷迷漫,一切的安慰都顯得多餘的了。
***
望著緩緩前行的日本戰俘群,雨青看到山本一郎,他吊著手臂,臉無表情地一步一步跟著走。
山本一郎看到雨青他們了,等走到面前時他說:「年輕人,你們勝利了。」
「是的,我們等了八年了,但,我們並不想有這樣的勝利。」此時的雨青並沒有勝利的喜悅。
抗戰勝利了,可這是一個用許許多多戰友們的鮮血和性命換來的勝利,這是一個用千千萬萬的中國老百姓們經過八年的艱苦日子換來的勝利。勝利了,但兄弟們,戰友們離開了……
山本一郎呆呆地望著這個對抗了七年的游擊隊員,還是感覺的那樣陌生。戰爭的失敗,讓他已無生的希望,只是為了這些遣送回國的日軍,他又不得不擔起這個責任。
終於可以回國了,他有八年時間沒有回家了。現在家裡又是怎麼樣呢?他們這個戰敗的國家又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