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薇也茫然地望著沉香谷外。
然後就看見一個老人慢慢地走了進來,說不出的高雅不群。看不出他的年紀,只能說是很大了。一把雪白的鬍鬚垂至胸前。但是單看他紅光滿面,一雙和藹的眼中,不時都有精光爆閃,就知道他有一身頂尖的修為。
他身著一身黑色的長泡子。長袍邊緣鑲著金邊,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胸前一塊龍形的圖案,依稀可以看見是九條神色各異的小龍。那些龍首尾相顧,團團地圍成了一圈。那個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閃爍。
葳兒看到那圖案時,臉色就一變,當她看到那老頭兒來她和海軼天兩人的面前之時,就立刻恭敬地低下頭,鞠了一躬:「不知道祭司今日來沉香谷,侄女沒有趕上去迎接。」說完悄悄地拽了拽海軼天的衣袖,要他也跟著一起行禮。
海軼天卻把頭昂得很高,腰板挺的很直,皺著眉頭,凝視著這祭司。反正他對這個人沒有絲毫的好感,並且憑直覺。自己要遇到不詳之事了,正好這個事情似乎與這個老頭子有關聯。因為他體內有自己識海剛感應到的白色光芒。
祭司看在眼裡,微微一笑,說道:「小孫女不用多禮了。我來這裡還沒有人知道的,包括你的媽媽,這怎麼能怪你呢。呵呵倒是侄女你,數十年未見,你的修為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好啊。」
說完他輕輕地拍了拍葳兒的頭,才回頭認真地望著海軼天,微笑地說:「嗯,你就是那個人類的小朋友啊,聽說你的修為很高呢,連我家那不爭氣的混小子都不是你的對手。呵呵,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海軼天心裡冷笑道:感情你是來為你家那個廢物找場子來的,嘿嘿。老子就是不說話,你能奈我何?想歸想,海軼天沒有絲毫地表露出來。只是對祭司露出了一個不卑不亢的微笑。然後就把頭扭到別處去了。
突然,海軼天心裡一個冷顫,大驚之下向祭司瞪去。只見祭司正在用精神力探查自己的身體。這一瞬間,海軼天的心裡竟然湧出無數怪異的感覺,有被別人扒光衣服的尷尬,在別人精神力的掃視之下而無力反抗的憤怒。還有身帶無數秘密將要被曝光的危機感。更可惡的是自己無力反抗。一向好勝的他哪能忍受這鳥氣。
抬起手,凝聚起體內的真元,以海薇無法阻止的速度向祭司的腦袋上一拳轟去。攜帶一溜金黃色的霸道光芒,速度快如流星!
「吼!」祭司反應也是出奇的快。張口大吼一聲,一道白色的光芒從口中射出。正面迎上海軼天的拳頭。
偌大的一個拳頭似乎成了一個泥丸。毫無力度地被祭司打了回來。並且祭司的餘勁未竭。海軼天悶哼一聲,被那白光的勁道捲出了幾十丈遠。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出了一個丈許的大坑。「辟辟啪啪」數聲脆裂的骨骼斷裂之聲。海軼天那強橫的身體竟然被傷的不能動彈。
這可是他用「千斤訣」鍛煉了十年的身體啊。五歲的時候他就對自己施展了一個千斤訣,好通過千斤訣的法力來壓迫自己的身體。在重荷中成長的身體啊!
聽到海軼天的骨骼斷裂,看到海軼天似乎一堆亂泥地倒在地上。海薇痛呼一聲,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如果不這樣捂著嘴,她都要哭出聲了。自己從小照顧大的海軼天何時受過這樣的對待,很小的時候,海軼天追著滿谷的魔獸到處奔跑,她也一直在身邊守護著,生怕那些魔獸禽鳥傷了他一根頭髮。況且姐弟情深,她怎能不哭?
她似乎忘了對面的老頭兒是龍族位高權重的祭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神經質地向海軼天撲去。灑落一路的淚水。
海薇把海軼天從土坑裡抱了出來。哭著罵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東西,看,看你。」想說的話,已經說不出來。因為哭泣和心痛讓她哽咽了。
海軼天看到海薇梨花帶雨的嬌顏,感受海薇顫抖著的身子。燦然以笑,從嘴裡湧出一口鮮血,才艱難地說道:「哭什麼?還死不了的。哼,就那老東西,他還能殺得了我不成?」
「還說。」海薇哭著嗔怪道。很溫柔的責怪。沒有平日的火爆。然後就小心翼翼地把海軼天平放在地上。讓他的上半身靠著在的腿上。施展出水系治療魔法,為他治療起來。
而那祭司一直平靜地望著海軼天,似乎眼前這個差點被廢掉的人不是自己打的。凝視了許久。他才用他那依舊平靜地聲音問:「薇兒,你媽媽呢?」
海薇理都不想理他,繼續專注地為海軼天治療傷勢,續接斷骨。
「浩劫啊,災亂啊,怎麼會在……」見海薇絲毫不理會自己,祭司喃喃地自語。
「祭司大人可是難得來折翼谷啊,海斯未曾迎接。倒是失禮了。」海斯的話傳過來。打斷了祭司接下來的自語。
祭司循聲而去。留下兩個脈脈相對凝望的年輕「人」。
「他是碧光傲的老爹?」海軼天突然問道。
提到祭司,海薇還是滿心的火氣。恨恨地回答:「是啊,她就是龍族權利最大的祭司碧司理。一塊臭石頭。哼,我真的想把他痛打一頓。」話一說出口,海薇心裡也是一顫,我怎麼會這樣說自己一向靜若神明的祭司?竟然還想著要打他?說也奇怪,他怎麼會這樣對海軼天呢?難道是為了給碧光傲報仇?哼,如果是這樣,我永遠都不會理會碧光傲了。
只有海軼天明白一切,心裡歎道:好日子似乎又到頭了,臭老天,老子走哪裡,你都不放過啊!落雪亭中,兩個人。
一個老者,正是剛才的祭司碧司理。他滿臉疑問地看著對面的那個人。
那是個女子,一個漂亮的女子。白若凝脂的瓜子臉上有著柔和的線條。一雙海藍色的眼睛像氤氳的泉水,瀰漫著讓人不可抗拒的柔媚之光。兩片薄薄的嘴唇,淡淡的紅潤,透著智慧和靈氣。她正是海斯,三天前才出征歸來的海斯。這些年一直跟著龍族大隊去打魔龍域。也難為她了。
她身上隱隱有淡淡的藍色,神聖透明的純淨,一看就知道水系魔法的修煉達到峰巔。這十年,她的魔法似乎更精進了。
她正平靜地看著對面的祭司,然後輕聲地問道:「祭司大人是來問那個孩子的事麼?」那聲音柔軟動人,真如三春之陽,讓聽者通體舒泰。
碧司理淡淡地笑了笑,平靜地反問道:「這要問海斯妹子你了,你可知道那孩子是什麼人。」
只見海斯微微一笑,但除了這麼一笑卻什麼都沒有說。她能說什麼呢?
「你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碧司理追問道。
海斯正視著她,淡然地說道:「海斯不敢,海斯當然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在我海斯的眼裡,他只是個無辜的孩子,一個需要愛的孩子。」
碧司理點了點頭,應聲道:「是,的確不錯,他就是一個孩子,現在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當有一天,他能禍亂天下的時候,成為逆天之子的時候,你還把他當孩子嗎?」
海斯臉上微露不悅,輕聲反駁道:「我不這麼認為,一個可憐的孩子,為什麼要背負與自己不相干的命運呢?這對於他來說太重了。況且神界的渾水與我們無關。」
海司理神色一變,冷冷地責道:「你竟然忤逆神的旨意,你是知道我們龍族最忠於神界了,況且收養逆天之子,已經惹到神界了……」
「我不是不遵從神的旨意,也許根本就是湊巧呢,據我所知戰神並不具備十元之體啊。是不是神界弄錯了?」海斯打斷了他的話。
海司理身子一抖,震驚地看著海斯,滿臉不相信的神色。他繼續問道:「神怎麼會錯?你!……」海司理覺得無話可說了。
海斯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你認為他是唯一的人麼?難道就沒有別人了嗎?」
海司理堅定地說:「沒有,就只有他,獨一無二的逆天之子……」
「那你的孩子呢?」海斯打斷了他的話。那雙美目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那是一雙人看透一切的雙目。
海司理臉色發白,渾身抖動著,痛聲地說道:「不錯,我的孩子,他也是,不過在十年前老夫我為了天下的安危,已經把他焚燬於龍族的祭天台上……」話沒說完,聲音就硬嚥了,老淚縱橫。
海斯微微地歎了口氣,對海司理施放了一個翼龍的祝福法術,海司理感覺到心裡一暖,傷痛之情略減。
海斯憐憫地看著他,然後平靜地問道:「你現在很難過,是麼?如果是我,我也很難過,怎麼說,海軼天也在我們折翼谷成長到現在,我早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你想想看,如果你也要那樣對海軼天,那我……」一直平靜似水的她,這時候竟然有些不能自控的心痛,後面的話也說不下去了。她轉過身望著亭子外面。
過了許久,海斯平靜地問道:「你是不是一定要那樣做,也許我說的那個情況是存在的,你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