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非原站在最高的地方,下面的戰況盡收眼底。一群身穿盔甲之人的中間,靈活地穿梭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她那桃紅色的羅裙在人群中分外顯眼。
看似弱小,但對殺起來卻是半點不含糊。
戰場上唯一的女性,那便就是世子妃無疑了。
沒想到姜國的公主還會點拳腳功夫。
他一直盯著她看,下一瞬她抬起頭,迎上了他的視線。
那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蘇蘇望著站在山頂的他,心裡已經不知道什麼滋味。
她一股腦地往前衝,目的呢?是要殺了非原?還是求他放過大家?不管哪個,她都不可能成功吧,自始自終,她可能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名過客。
老實說,她已經不恨玥了,所以現在也不會恨非原,誰都不恨了。
她只想他們都活下去,可能嗎?又或貪心點,想讓大家回到從前小合院裡的日子,可能嗎?
失神間沒有注意,夙軍士兵手中那鋒利的劍劃破了她的手臂,血滲出桃紅的衣袖,順著她的手臂滴進從裡。
手中的長矛應聲落地,剛看了一眼傷口,再抬頭時,眼前的士兵已高舉亮劍就要朝蘇蘇劈下去。
避之不及,只有本能地把手擋在了面前。
那個時候,什麼念頭都沒有。
那時,即便大家因為慕涼玥的命在旦夕而浴血奮戰,以一敵多,但這次夙非原帶來的兵力並不是那麼不堪一擊的,最終將以壓倒性的勝利結束這場戰爭。
有人飛撲而來,將蘇蘇壓倒在地上,夙軍士兵的劍揮向了大地。不做任何猶豫,一提手將長矛刺入他的胸膛。
喘著粗氣,又抬眼去看夙非原。
卻是瞠目。
那山頂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堆手持各種武器的黃衣侍衛,將夙非原圍在了中間。
「聖旨到!所有人放下武器!皇上有令,把所有叛黨都抓回去!」以他們為中心,四周站滿了弓箭手。
領頭人高喊一聲,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叛黨指的是誰時,就見所有夙軍士兵被那些黃衣侍衛給抓了起來。
蘇蘇回頭,遠遠地看到國主坐在馬上,領著一班人馬浩浩蕩蕩地趕到了。她的第一個念頭是,太好了,他們有救了。
大概是看到慕涼玥,國主一驚從馬上躍下奔去,蘇蘇想要跑回去的時候,一把長纓槍橫在了她的面前。
「把姜國公主帶回去!」
他們說的是姜國公主,而不是世子妃。
在他們的推介下,蘇蘇回頭看見了國主,他並沒有說什麼,留給她一個決絕的眼神,班師回朝。
再回過頭,夙非原已被戴上枷鎖,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這個時候她沒有時間去想他人的處境,因為自己——再次陷入了虎口。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蘇蘇再次回到了夙國皇宮,見到這些年迅速增肥的夙非黎。他看著蘇蘇哈哈大笑:「姜蘇蘇,你到底還是回到了朕的身邊!任你這次長了翅膀也逃不了了!」
「你究竟想怎樣?天底下比我美比我有身份的人多了去了,你為何就是盯著我不放?我已嫁為人妻,月城尚且有那麼多關於我的閒言閒語,皇上您別告訴我不知道?」戰場都去過了,哪裡還會怕這皇宮。
「輕易得到的就不那麼珍貴了,不是麼?何況,這次是國主大人親自把你送給朕,朕若是拒絕,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什麼?國主把我送給你?放——」一氣之下她又想粗口,但還是忍了下來,「我是東西嗎?豈是他說送就送的!」
夙非黎給她一個「有什麼好奇怪」的神情。
史書都有記載,女人自古是戰爭的犧牲品,戰敗國為自保,往往會將自己國家的女人送去議和。
據她所知的歷史,靖康之恥尤為慘烈。
夙非黎還是哈哈大笑:「上回是朕大意,被你給打傷了,這回看朕不好好收拾你!馴服你這匹小野馬,著實是有意思!美人還是洗乾淨了乖乖地等朕來!把朕哄高興了,朕封你做皇后!」
還皇后……
夙非黎你能不能有一點大難臨頭的覺悟?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封皇后!
圍著蘇蘇轉了一圈,見她右手臂有條那麼長的血痕,「哎呀哪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竟敢把美人兒給傷到了!被朕逮到一定不輕饒!來人吶,送姜美人回寢宮,好好包紮一下傷口!」
蘇蘇被一名宮女帶到了上次那裡,裡面的東西原封不動,好像這裡一直為她空置著似的。
不過想想這皇宮裡妃子也不多,偶有空置的寢宮也不足為奇吧。
宮女挺乖巧的,幫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便出去找太醫取傷藥去了。就在這時,門忽然被人打開。
她一驚:「荊世賢?!你怎麼來了?!」
「噓!」他打扮成侍衛的模樣,不用想便是偷偷混進來的,「你還真的被抓進來了?」
「是啊,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縫。我也沒想到玉城是非原設的陷阱……是我害得月城的眾多將士們無辜送命……還有玥……不知道他有沒有度過危險……他要是因此送命了,教我怎麼辦……」
「現在你還是先擔心著自己吧!皇上似乎鐵了心要搞定你了!」
「到底怎麼回事?國主為什麼會把我送給他?他明知道玥不會答應的,他就不怕師徒關係破裂嗎?」
「你怎麼就不明白,比起他因你誤了大事,師徒關係破裂又算得了什麼?就比如這次玉城的陷阱,如若不是你,玥世子怎會步入陷阱?國主定是將你視作燙手山芋,借這次玉城陷阱把你丟出去,即便你父皇追究起來,那也是夙國擄的你,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蘇蘇陷入了沉思。他們沒說錯,國主的也沒做錯,的確是她令慕涼玥陷入陷阱,國主愛徒心切,會這麼做確實是情理之中。
「可是夙軍不是說月城也被突襲了嗎?他們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