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玥！你瘋了！」蘇蘇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我沒瘋！奶娘就是我殺的！經我多年來的調查，奶娘就是當年出賣了我們慕涼府的叛徒，是造成我們慕涼家滅門的元兇，所以我殺了她，並嫁禍給小不點，試圖逃過此劫！但是這兩天我吃不好睡不好，終日被噩夢所糾纏，不忍看小不點白白枉死，決定自首！」
親身參與這次案件調查的幾人均是同一想法：不可能！
假設他說的是真的，他與小不點無怨無仇，想殺奶娘逃脫兇手的嫌疑的方法有很多種，根本就沒有必要加害小不點！
更何況，以上假設不成立，根本屬子虛烏有！
「不！不可能的！皇上你不能信他！他是為了救我才這樣胡說的，千萬不能信他！」
夙軒轅卻沒有理會蘇蘇，瞇起眼看著他：「玥兒，你可知，殺人是要償命的？你確定你要為你的言行付出代價？」
「父皇……」他們幾人看著夙軒轅，神情有些異樣。
越發覺得，當年的諸侯府滅門案，並非那麼簡單。
慕涼玥沒有猶豫，直視他點頭：「是，我願意為我所有的言行舉止付出代價。」
「不！等等！」
蘇蘇急了，卻因手被反綁在背後，不能抓住衝動的慕涼玥。她只得站起身衝過去，跪坐在他面前，與他對視。
她說著唇語，嘴巴甚是顫抖。
「慕涼玥你是不是瘋了啊！你別傻了行嗎！夙軒轅他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啊！不管你裝作得有多好，他都會視你為眼中釘，一日不除了你便不心寬啊！你明知道這是個陷阱，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傻地跳進來？！」
他也對她唇語：「我不能對你食言。」
「你白癡啊！即便要兌現當日在牢裡的承諾，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一直以來夙軒轅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既可以剷除你，又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的理由，說服得了天下，說服得了眾諸侯，你這樣一承認，不就給了他一個殺你的機會？！」
他彎了下嘴角說，你記不記得，你說過要陪我走完這條路的。你才不能說話不算數好嗎？
蘇蘇忙道，那你是要怎樣？！你是不是弱智啊，你若是死了，那條路我陪誰走啊！我還有繼續走那條路的必要嗎？！
他卻忽然轉移話題說，小不點，如果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信麼？
蘇蘇睜大眼。
所以即便是我死，我也不會讓你死。
夙軒轅在座上，眼睛快瞇成一條縫。
他知道小不點肯定不是兇手，但是這個小子竟然能牽出這麼多事、這麼多人。這些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反對過他的話，如今竟為了這個小不點，不顧一切忤逆他！
僅憑這一點，這個能牽動大家情緒的小不點，就絕對不能活。
蘇蘇此刻背對著夙軒轅，並沒有看到他的殺意。
待慕涼玥一抬眼，便看到夙軒轅「咻」的一聲抽出御劍，舉劍向蘇蘇飛去。
蘇蘇看到面前慕涼玥的眼神閃了下，正疑惑之時，便見他忽然起身一把抱住自己轉了個圈。蘇蘇心神一閃，終於看見一把鋒利的劍正向他們飛去。
明白了慕涼玥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同時，竟只能什麼都做不了地驚恐張嘴：「不——」
然而她的聲音很快便被淹沒在慕涼玥的大喊所淹沒。「天地作證我慕涼玥就是喜歡小不點到死——！」
那一刻，週遭有她分不出是喜還是悲的尖叫聲，但下一刻她便好像選擇性失聰了，再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只那一句話在耳邊迴響著。她的眼前，他在笑，時間像是停格了一般。
那時候，蘇蘇的心臟好像停止了，她聽到他大喊之後，利劍刺入他身體的聲音。
篤。
類似的，相似的聲音。
他們似乎對視了很久，又似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心臟撲通……撲通……像是跟隨時間的停留，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慢。
然後就在慕涼玥閉上眼睛失力倒在她肩頭時，因她雙手無法活動，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自己肩頭上滑下，「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彭——」心裡像是炸了什麼東西，心跳就在那一刻開始一秒跳動好幾下，崩潰了。
情緒終於爆發，失控地在刑台上到處喊人救命。「慕涼玥……慕涼玥你不要死！非原……非原你快救救他啊！誰都好！救救慕涼玥啊！是不是只要我死就好了？我馬上死，皇上你救他啊！」
最終，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一切回歸於黑暗。
*** ***
蘇蘇驚醒前做了噩夢，夢見慕涼玥為了救她後背中劍，本來有的救，但夙軒轅卻下令葬了他。
他就這麼死了。
然後蘇蘇就醒來了，依然一睜開眼便看到夙非原坐在床頭。
腦子一清醒她便想起了滿身是血的慕涼玥，抓著他的手驚恐地道：「非原！你有沒有救他！你有沒有救慕涼玥！」
「小不點……」他說了這三個字後，便說不下去了，看著她眼裡滿是抱歉。
「你別跟我說那個字……千萬別說……別說……」她抓著他衣服的手在顫抖，「求你……」
她爬下床，奔嚮慕涼玥所在的房間，在看到他面無血色的臉及觸碰到沒有脈搏的手時，崩潰了。
「慕涼玥！」
蘇蘇滿身是汗地坐了起來，終於逃脫了第二層夢境。心臟跳得很快，很久都沒有平復。雖然醒來後夙非原便告訴她，慕涼玥已經脫離了危險，只是失血過多到現在還沒有醒來罷了。
一問才知，她自己也昏迷了一晚上。御醫說，她只是受驚過度，體力透支了而已。
雖然知道慕涼玥已經沒有危險了，但她還是放心不下，梳洗之後便去了慕涼玥的房間。一推開門，夙非齊坐在椅子上頭點一下點一下，釣魚式睡覺。
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五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