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心中一凜,急忙說:「父親,你要相信我,輕羅不會成魔,她早就和我說過,不想再與魔道有任何葛瓜,她只想……只想留在雨漓的身邊,因為那是他們兒時的承諾……因為這個承諾,所以兒子……也無法與她在一起了。」說到這,花影重字字傷心,讓花屏樓看到眼中,痛惜在心頭。
伸頭,撫摸著他頭頂柔軟的發,歎息著說:「我們花家,怎麼有你這般癡情的人。」
「因為愛,父親,難道你沒有刻骨銘心的愛過嗎?」花影重反問著。
花屏樓輕輕的搖頭,視線望向窗外的雨絲說:「我娶的這幾位女子,都是曾經有恩於我的人,出於道義,我不能摒棄。我更嚮往的是人界安寧,魔不重生。」
「與父親比,兒臣真是……」花影重笑著搖搖頭。
「或許你命中就有情劫,只是,她是魔道聖君轉世,萬一封印被解,她也將會是傷你最深的人。影重,為父暫時可以答應你留她,但有朝一日她成魔,我決不辜息,到時,別怪父親無情。」花屏樓語重心長的說著。
花影重點了點頭,像是對父親說,又像是自言道:「我不會讓她成魔的。」
長公主的頭七,只有暮晨風,步輕羅,暮雲雪和司徒青蕊四個人去祭拜,長公主逝去後,暮雲雪思念成疾,與司徒青蕊同乘一輛馬車,先行回宮。而步輕羅的馬車則在後面緩緩慢行,因為下了一周的雨,山路十分的泥濘,從陵園出來,馬車的輪子就在泥濘中打滑。
行至一半的時候,馬車的輪子就陷在了泥沼當中,步輕羅從馬車上下來,侍衛們齊力的推著馬車。而暮晨風提議到一處比較比爽的山坡駐足等待。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來,步輕羅注意到前邊的灌木中爬出一隻灰色的野兔,後腿像是受了傷,灰色的毛被血染紅。
「那隻兔子受傷了。」步輕羅說著,看著這隻兔子,想到了初見暮晨風,他給長公主帶回來的兩隻小兔。
轉頭,發現暮晨風撩起眼皮看向那隻兔子,眼神平靜如水,而那野兔在發現有人在附近的時候,突然像感覺到驚恐一樣,拖著傷腿迅速的逃離。
「晨風?」她輕輕叫著他的名字。
「怎麼了?」暮晨風扭頭看她,步輕羅笑笑說了聲沒事,自從他回來這幾日,步輕羅總是感覺到暮晨風身上有什麼變了,可是卻找不出是哪裡的感受不對。
暮晨風又側頭看向不遠處喊著一致口號推馬車的侍衛們,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但是步輕羅並沒有注意,她仍看著野兔逃開的方向說:「晨風,你還記得吧,你給長公主帶回來的兩隻小兔子,其中有一個也是灰色的呢,長公主很喜歡,每次我去,都會抱給我看。每次,我都會想起第一次看到你的情景,那是太子暴戾,雨漓疏遠,只有你,讓我感覺到溫暖呢,尤其是那年冬天,你帶著紅薯來,你,雲雪,雨漓,長公主,還有,影重,我們一起烤著紅薯,多好。」她回憶著,斷斷續續的講著。
身邊的暮晨風突然身子微動,右手捂著胸口,慢慢的彎下腰,步輕羅扭頭看著他問:「晨風,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輕羅……輕羅……」暮晨風嘴裡輕喚著,眼眶中浮起一層晶瑩的淚水,像是極其痛苦般。
「晨風,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步輕羅緊張的拖住他的身子。
暮晨風緩緩的要抬頭看她,可是身體急劇的顫抖,嘴唇張了張,整個人一頭裁倒在地。
「晨風??」步輕羅失聲喊道。話音剛落,突然四週一片黑氣升起,步輕羅沒有能力還擊,便陷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步輕羅才感覺到圍繞她黑氣散開,當混沌逐漸的散開,步輕羅才發現自己身在一片黑色流沙之中。細細的流沙上浮著一層霧氣,腳站在其中,入內的冰涼,抬頭,天也是黑色的流雲,分不清方向,看不到一個人,甚至,感覺不到空氣的存在。
這是什麼地方,晨風呢,那些侍衛呢。
步輕羅試著邁開步子,踏出一步,前方的流沙向兩邊分開,一條路向前方伸延,她只有沿著這條路走過去,一直走。
一陣風吹來,四周的霧氣又一次散開,一座雄偉至陰寒至極的大殿出現在眼前,那黑色的長階上,正站立著一個黑袍女人,冷艷的一如從前。
步輕羅整個人都怔在了階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滿姑姑!?」
「公主還認得奴婢啊!」滿姑姑笑著,可是那笑容卻不是兒時的親切。
「這是魔界對嗎?」步輕羅問著,雖然從小知道是魔道的人,可是因為喚魔使一直覬覦人界,所以,她也跟著在人界生活,沒有回過魔界,但是也聽他們說過,魔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終年不得陽光,所以,魔道聖君嫉妒人界可以享受萬世的陽光及天界的庇護,才有了想將人界變成魔界的野心。
阿滿緩緩的走下幾個台階,手伸向她說:「公主,來吧。」
步輕羅搖搖頭,不要,她不想和魔道有關係,如果踏回魔道,她再也不會擁有現在的生活,擁有這些她愛著的人。
她後退著,想轉身逃開,一轉身,後面已經站著一個黑袍的男子,正是數次和她交手的極夜。
極夜雙手一揖,不溫不火地說:「請公主上殿。」
步輕羅手一揚,一道紫色的光環打出,極夜袖袍一拂,輕鬆化解。自己的靈力怎麼這麼弱,步輕羅看著自己的手,身體裡一點力量都沒有。
台階上阿滿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公主,你初回魔界,體內靈力根本無法超越魔障的禁錮。你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阿滿不會害公主的,你怕什麼,上來吧,我讓你見一個人。」
看來注定是走不了的,步輕羅穩住心神,轉身向大殿走去,一步步踏上台階,極夜離她幾步遠,一句話不說的跟在後面。
走到阿滿的身旁,阿滿伸出手拉起她的手,似笑非笑的說:「你和小時候真不一樣了,認出你真難。」
「那你怎麼認出我的?」步輕羅抽回手,縮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