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兩年,我過了兩年盲人生活,開始時因為看不見,很不適應。多虧了南宮澤一直在身邊照顧我,還給我做了把很精緻的枴杖。如今我早已適應了無邊的黑暗。
熙寧三歲了,熙麟兩歲了。兩兄弟感情很好,熙寧對這個弟弟疼愛有加,自己不過才三歲,卻像個小大人似的照顧弟弟。南宮澤對兩個孩子也很好,並沒有因為熙麟是子蕭的孩子,而對他苛刻,也沒有因為熙寧是翠兒的孩子,而對他冷待。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唉,可惜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連自己的孩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還有就是毛毛,這兩年來,南宮澤一直在與毛毛上演爭寵戲碼,毛毛似乎也樂此不疲。每當聽到一人一狗互相對峙,警告對方,我就想笑。最後連三歲的熙寧都無語了,他這個爹爹居然跟一隻狗吹鬍子瞪眼。
唉,熙寧每次都用小胖手撫著額頭長歎一聲,這可是他特意從管家張建那裡學來的,如今已變成熙寧的招牌動作了。而熙麟每每見此,就樂個不停。
現在的生活雖然沒有和子蕭在一起那麼自由自在,快樂無窮,但似乎也十分和諧,特別是有了兩個孩子的陪伴,讓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對於南宮澤,也許是因為我內心的歉意,使我對他逐漸溫柔起來,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
不過現在的生活似乎太過平靜,太過安定了,總是讓我有些許的隱憂,就像當年在草原一樣。似乎幸福生活總是與我擦肩而過,這種感覺讓我擔心,讓我恐懼。失去愛人,讓我沒了視力,如果再出什麼事,我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老天啊,我水若靈已經不起您老的折騰了,您老就行行好,放過我,讓我過兩天舒服日子吧!
這天,我照常坐在院子中曬太陽。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奴才張建見過王妃。」管家張建向王妃恭敬地行禮。
「免禮,管家此刻前來所為何事?」
「回王妃,皇上的貼身太監林公公來訪,請王妃前去聽旨。」
頓時,我腦中警鈴大作。皇上?南宮震?回來這麼長時間了,倒是把這個人給忘了。不過他找我作甚?我和他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嗎?
「哦,知道了。本王妃先換件衣服,一會兒便去。」
「是。」
在柳兒的服侍下,我換了一身正統的衣服,又化了化妝。隨即,便由柳兒攙扶,管家的帶領下,前往大廳。心中有些許忐忑,每次宮裡來人就沒好事,今天又不知上演什麼戲碼呢!
林公公,也就是五年前的小林子,自從南宮震登基,小林子一躍成為太監總管,統領整個皇宮太監,真是八面威風,羨煞旁人啊!
看到澤王妃到來,小林子趕忙恭敬地行禮。
「奴才小林子見過澤王妃。」
「公公免禮。本王妃姍姍來遲,還請公公見諒。」
「王妃說的哪裡話,我們做奴才的,本就應該等候主子的。」
這個王妃還跟五年前一樣彬彬有禮,即便對待下人,也一樣親切。前一陣聽說澤王妃患了眼疾,如今一看,目光呆滯,確實如此啊!唉,可惜了這麼個妙人!小林子心中不免為水若靈一陣惋惜。
「公公此次前來可是來宣旨?」
「正是。澤王妃水若靈接旨。」
我連忙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澤王妃水若靈即刻進宮,不得延誤,欽此。」
這個聖旨怎麼有點耳熟呢?可我怎麼就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呢?呆楞住的我忘記了要接旨。
「澤王妃,趕快接旨啊。」小林子適時打斷了我的猜想。
「哦,澤王妃水若靈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摸索著接過這道聖旨,感覺沉甸甸的,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王妃,那即刻跟雜家進宮吧。」
「厄,好吧。」
我認命地由林公公一路攙扶著,步履維艱地爬上馬車。對於我這麼個殘疾人,爬上馬車還真是一項巨大工程呢!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裡,我心中越來越不安。每次進宮都沒好事,這次不知道又有什麼在等著我呢!我真的怕了,本不是膽小怕事的人,可此刻我不知道即將面臨的是什麼。
這個南宮震,雖然沒有太多接觸,但憑借女人的直覺,以及他登基之後的豐功偉績,可以斷定,他是一個集漢武帝與越王勾踐於一體的人,我一個小女人怎會是他的對手,甚至連南宮澤也只會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想到此,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政治我不懂,也不想弄清楚,但也不想參與其中,成為棋子。但似乎這不是我能左右的。唉!
南宮澤此刻應該在宮裡處理政務,也不知他是否得知我進宮的消息。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道聖旨如此耳熟,不就是五年前,先皇南宮乾第一次深夜召我入宮的那道聖旨嘛。如今五年都過去了,南宮震又下了一道同樣的聖旨,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那次進宮,我無緣無故地成了和親公主,那這次入宮,南宮震又要怎樣對待自己呢?
懷著忐忑心情的我不知不覺來到了皇宮,由林公公的攙扶下,左轉右拐的,終於來到一間屋子裡停下來。
「王妃,您先坐這兒等等,雜家這就去稟告皇上。」
「好。對了,公公,這是什麼地方?」
「回王妃,這是皇宮的聽雨軒,五年前您還住過呢。先皇已經將這兒賜給您了。」
「哦,原來如此。」
林公公走後,我摸索著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耐心地等待。故地重遊,不知等會兒會發生什麼,躲是躲不掉的。想至此,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