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的哭聲並不大,還隔著一條長長的走廊,加上外面的雨聲和雷聲,那麼剛才在門口怎麼能聽得見呢?不對,剛才他一定不是這樣嗚咽的哭,一定是大哭,嚎啕大哭。
婉晴往後退了退,緊靠在牆上雙手撫住胸口微微的喘氣,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嗎?一個房子裡怎麼會有七個小土墳?白家大少爺為什麼娶這麼多少奶奶?她們都是怎麼死的?接下來真的輪到自己了嗎?
「老大,你是第一個嫁進白家的……」那個男人又說話了,伴著哭聲,說的很是淒慘。婉晴沉澱了一下心情,再次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發現他站了起來,怎麼?難道他要走出來嗎?婉晴心裡一驚,正要趕緊返回,卻發現那個男人往前走了幾步,坐在了第一個墳堆1前,左手裡拿著一個酒葫蘆。他要幹什麼?婉晴的心一下下縮緊,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男人,看不清他的臉,他戴的氈帽壓得太低了。
男人坐下來,舉起酒葫蘆喝了一口酒,然後劇烈的咳嗽了幾下,才又開始邊哭邊喃喃自語「老大呀,叫什麼來著?春梅,對,春梅,你是第一個嫁來白家的,可惜啊,你是個美人兒,就這樣被當成了祭奠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嫁來以後才十幾天就死了,被割掉了舌頭……」
男人將酒葫蘆放下,伸出一隻手撫摸著春梅的牌位,她是被割掉了舌頭?婉晴哆嗦了一下,怪不得在新房見到的六個新娘中有一個總張著血盆大口,原來是……是被割掉了舌頭,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老大啊,都怪你不聽話,不聽大太太的話,還跟她頂嘴,她是個殘忍的女人,比漢朝的呂後還殘忍,你傻啊,太傻了……」男人又開始哭,半個身子伏在那個土墳上,先是小聲嗚咽,然後嚎啕大哭。
哭了一會兒,他才站起身,走到第二個土堆前坐下來,照例是先喝一大口酒,然後開始撫摸著土堆前的牌位喃喃訴說「樂音,你的名字真好聽,精通音律,彈的一把好琴,你的家境本不錯,可惜也被送進了虎口,你的心裡有萬般苦,所以才尋了短見,新婚之夜就上吊自殺,可惜啊,可惜……」
樂音是自殺的?還是新婚之夜自殺在新房裡?婉晴的心狂跳起來,而那個男人又嚎啕大哭。
哭畢,又來到第三座墳墓前,照例是那套程序,只是這一次婉晴得知,第三個新娘雪簾是被白家大太太毒死的,好慘啊,真的好慘,一個比一個死的慘。
到了第七個,也就是婉晴的墳墓前了,終於熬到第七個了,婉晴還沒有死,這個男人會說些什麼呢?
「婉晴啊……」男人自語著婉晴的名字,就像念叨許久不見的老朋友的名字一樣,只這一句,婉晴的眼淚就直流而下。
「婉晴,我應該叫你老七,你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你看我想的多周到,我把你的墳墓提前準備好了,你來到白家才兩日,我都有些喜歡你了,你是那樣一個可人兒,溫柔,大方,清秀,如果我們真能成為夫妻,我們一定會很幸福,只可惜……」男人的話到此戛然而止,是很突然的停止,讓人極不適應,然後他就豎起了耳朵,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
糟了,婉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難道他發現了自己?可是自己並沒有出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