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雪舞沒有再多加停留,一揮手,又帶著眾人去了不遠處的二號墓穴。
經過將近兩個時辰的實地探查,她用不可辯駁的證據給所有的參賽團隊打了分數。
中間有人也曾提出過異議,鳳雪舞給了大家充分的時間,讓他們用各種方式尋找批駁自己的有效證據。
所有的團隊竟然都不約而同地、顯示了齊心協力的一面;
他們不能相信,這樣的一個毛頭小子,說出的話,竟然就真的會沒有一絲破綻?
哪知道,探來查去,還真的就是無法找出批倒她的理由。
一時間,大家都覺得很沒面子。
鳳雪舞倒是面不改色,繼續帶著一個個地評過去。
這些跟著一個個看過去的盜墓團隊,越聽越是心驚,越看越是膽寒。
眼前這位年輕的、公子哥一般的人物,竟然忽然讓他們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許多人甚至生出了極其自卑的念頭。
看人家,氣度雍容,言談高雅。
只是悠然地圍著墓葬轉一圈,再用那奇怪的工具在頂部或者側室、合適的位置打一個小孔,抓起從墓裡帶出的土,眼睛瞇一瞇,鼻子嗅一嗅,就能大致瞭解情況;
開口說出的三言兩語,都是精煉地直接說到點子上,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再反觀自身,許多人都曾經以自己的業績和能力驕傲,認為足以傲視天下間的同行。
誰知道,這短短的兩個時辰,就讓他們真切地感受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震撼。
鳳雪舞看看大家逐漸低落的士氣,悠然一笑。
淡淡地說:「怎麼了,都氣餒了?
呵呵,說實在的話,我還從來沒有這麼過癮地和同行交流過,大夥兒的功底見識,在這個時代來說, 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但是,不要試圖和我比較;
我是生在盜墓世家,佔盡天時,得了祖上無數輩人的嫡系真傳;
這看土識墓、聞土辨墳,走路踢山能知陰宅、看地脈風水能找大塚陵寢,這些都是我們家家傳的看家本領;
更別說墓中出土的玩意兒,我從睜開眼兒,看到的都是寶物名器;
剛會爬的時候,手中耍的玩具都是古器;
從小長到大,這身上帶的佩器、飾物也都是古器,隨便丟在那個古玩店,也都是百年不遇的好東西;
經我手中摸過的古器不知道有多少件,仿製的再精妙逼真的古器重寶,我只需手一摸就能分出來!
呵呵,所以,大夥兒不要和我比較,我是憑著祖上積累下的經驗,才有今天的見識;
可是,在場的各位,你們卻是自己在懵懂中摸索著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沒有可以討教的名師,更沒有可以交流的有見識的朋友;
能有今天的造詣,全憑著個人的滿腔熱血;
這對一個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普通百姓來說,你們更令人敬佩。」
鳳雪舞說的神態極其的坦誠。
周圍的人的面色這才有了些微的活泛,稍稍覺得舒坦了一些。
一個精瘦的四十多歲的男子,抱拳恭敬地說:「蝮公子,今天你真實地教給了我們大伙,終生都受用不盡的本事,讓我們知道了這盜墓賊竟然也有如此多的講究,我們感覺自己就像那坐在井底的蛤蟆一般沒見識。」
周圍的人也都跟著自嘲地笑著說:「就是,就是,難怪我們會越混越不值,這頭腦見識不到,咋可能有奔頭?」
「看看公子的儀態風度,聽聽剛才公子的話,才明白還真的有盜墓賊世家能夠在這世間,活得如此風光,如此得意,我們很多人可以說死都瞑目了。」
「小的說句不開眼的話,公子的世家既然富比王侯,為什麼還來這萬焰城做這危險的買賣,組織什麼技能大賽?」
一個頭髮有些少白頭的二十歲出頭的男子陪著笑問。
周圍立刻就靜了下來,他們也都對這個問題極感興趣。
「呵呵,再富有,那也是祖輩們積累下來的,俗話說,富不過三代;
如果沒有居安思危的意識,就離覆滅不遠了;
再說,樹大招風,家族早就決定遠離這一行,詩書傳家;
我在家族裡更覺得束手束腳,如果空有渾身本領,卻沒有用武之地,你們覺得能夠忍受嗎?
尤其是,我這手,隔段時間不摸摸古墓裡的土,它就直發癢,一直癢到心窩窩裡;
我這鼻子,隔段時間不聞聞墓裡的腐敗氣,就五味不辨,食不甘味;
所以,憋屈不住,我就只好逃出來混了。」
她說得神形並茂,尤其是說到手發癢,更是引得大家共鳴一般地大笑起來。
鳳雪舞看氣氛輕鬆了一些,就起身說:「都回去一起吃飯吧,咱們吃著聊著,具體打算打算今天的比賽。」
那些被淘汰的六個組團,隊員也都無限嚮往地跟著他們。
那幾個頭兒也都相互地通了口氣,一起偷偷地找了機會,向那胖彌勒說軟話。
希望他能給鳳雪舞商量一下,讓他們也留下,至少跟著看看聽聽,這會長多大的見識啊!
等到了營地,胖彌勒跟在鳳雪舞身後,向她低聲說了這些人的打算。
鳳雪舞看他笑得慇勤,就笑笑地說:「你不是都答應了嗎?還和我說什麼啊!」
「大當家不放話,我哪裡敢答應什麼!嘿嘿!」胖彌勒尷尬地賠笑,「這麼大的場面,我還真的心虛的很,還得靠你鎮著引著。」
「別給我戴帽子了!」鳳雪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嘿嘿,你別起火,我也只是答應盡力地給你說和說和,並沒有說死;如果真的影響你的計劃,就當我沒說。」
胖彌勒摸不清這鳳雪舞的底細和打算,他也很擔心影響到什麼。
鳳雪舞略微沉思一下,對他說:「留下也好,得罪了那麼多人,讓他們心生怨恨,可是會壞大事的, 這樣好了,讓他們一對一地跟著勝出的那些團隊,真的挖出了什麼東西,還是需要人力幫忙搬回營地的。」
胖彌勒點點頭,笑咪咪地出了營帳。
飯後,鳳雪舞從那所有的信息裡挑出了七八個有些價值的墓葬,把詳細的資料遞給勝出的六個團隊, 讓他們挑選想去的墓葬;如果他們原來探查的墓穴沒有被淘汰,可以優先選擇。
那些人都湊在一起商量,有不太滿意的,就開始相互地調換,等大家都確定了自己的墓葬,蝮流冰逐一地登記了,今天的比賽就開始了。
約定還是,最晚子時結束,有了危險,可以隨時向營地求救。
鳳雪舞午睡睡得很悠然。
倒是蝮流冰,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很是興奮。
他不知道疲倦一般,背著鳳雪舞給他設計的藥箱,時不時地到各個墓地走走轉轉,幻想著可能出現的危險,這讓他的頭腦更加的興奮。
轉轉也不白轉,他正無聊得緊,有人就來叫他了。
樂得他滿面笑容,屁顛屁顛地跟在那人後邊跑,一邊問著傷者受傷的原因和症狀,那聲音裡掩飾不住的笑意讓那人心生疑惑。
到了墓地,竟然是一個被墓裡的滾石砸傷的年輕人,斷手斷腳不說,連腦袋都被擠得血淋淋的。
蝮流冰從來沒有近距離地接近過這麼重的傷患,他略略地平息了跑過來時的氣喘。
放下藥箱,附耳細細地聽聽心跳——有些紊亂;把了脈象,也是虛浮不定;
他沉吟著如何下藥,抬手拈起那人的眼皮;
只見那人的眼珠竟然對著他眨了眨,滾落了一串淚珠;
他的臉血水混著疼痛帶來的汗水,嘴唇動了動;
蝮流冰趕忙湊過去,聽他說道:「小兄弟,多謝了,如果救活了我——是個殘廢,那就不治了,給我個痛快。」
蝮流冰聽他說話的聲音,知道他的氣息還算沉穩,並無性命之憂。
就安慰地笑笑說:「別動,聽我安排,將養幾個月,我會讓你活蹦亂跳的。」
說著手腳極其利落地格格叭叭地捏在患者的胳膊上,腿上;只聽得一聲尖利的慘叫,然後,那人竟然咧嘴難看地笑了,吐出一口血沫說:「好,利落,我這斷胳膊斷腿兒,現在可有連著的感覺了。」
蝮流冰本來被他的慘叫嚇得幾乎失了魂,轉眼間,聽到他這樣的話,放鬆地笑笑,抹去臉上的汗珠,往他口裡塞了一粒藥丸。
說:「你別說話,讓那藥丸慢慢地化在口中,這是固本清源,活血化瘀的;我給你這斷了的關節都綁上木架,固定好,休養寫時日,再吃一些驅除體內污血的草藥,應該就會復原了。」
蝮流冰抬手示意跟著的人,用木架板子把他抬到營地,好生照顧。
後半晌時分,一趟趟的人開始來來往往地抬著、各種從墓裡取出的值錢物件,紛紛往專門放置的帳篷裡送。
胖彌勒手拿賬簿,極認真地填寫著幾號墓出土的什麼物品,保存程度,等等,各種細節的問題。
鳳雪舞午睡起來,看到這麼早就有人取出了東西,也寬慰地笑笑,無聊地站在胖彌勒的身後,看著他記錄;
偶爾,她看到不錯的物件,也起身過去細細地品鑒一番,和胖彌勒交流著看法。
一直持續到子夜時分,還有一組人馬沒有回來。
她有些焦慮不安,就特地帶了人過去查看。
那是六號墓地,鳳雪舞記憶得十分清晰,是個典型漢墓,規模十分的大。
墓葬由棺槨、蓋板、填土、封土組成。
直接由墓道下挖,比起從封土上下手更容易得手。
這一點,第六組選擇的並沒有失誤。
鳳雪舞說:「誰跟我下去?」
少白頭挺身而出說:「我帶我們這一組下去看看,蝮公子略等片刻,我們就會把下邊的情況給你說明。」
鳳雪舞點點頭:「一定要謹慎,有情況,即刻上來。」
說著取下頭上戴的那個用來照明的嵌著夜明珠的頭圈。
那人也不客氣,接過來,戴在頭上,就像一個探照燈。
轉身一揮手,就帶人下了墓穴。
他們小心地一起沿著掘開的墓道前進,就在將要準確地找到安葬墓主人棺槨的主墓室的位置時,前邊竟然出現了流沙淤積堵塞了墓道。
那人命令手下人想辦法清理流沙,自己轉身上去給鳳雪舞說明了情況。
鳳雪舞聽那人說完,輕輕皺了下眉頭,說:「有點麻煩了,可能遇見了積沙墓,有可能被主墓室兩邊的兩個耳室中囤積的積沙斷了兩邊的出路,希望主墓室不會也設有積沙,不然,那可絕對萬無生還之理。」
她回身對眾人說:「大家有經驗的圍著這個穴看看,方出你所認為的墓穴的大小,以及主墓室的位置,待會兒我們一起商討營救方案。」
「剩餘的人,進入墓道,幫著把流沙往外邊快速地傳遞出來。」
不多時,鳳雪舞用白石灰在地上畫出了一幅平面圖。
她招招手,大家湊過來。
相互地商討了一下,都覺得畫得很準確,很完備。
鳳雪舞看他們沒有異議,就一拍手掌說:「最有效的救助辦法就是,從這主墓室的上頭直接打出一個通道,救出被阻隔在主墓室中的人;這個墓葬不是派了八個人嗎?現在外邊有沒有進過墓葬的?」
周圍無人應聲。
胖彌勒翻翻手中的賬簿說:「這個墓葬曾經送出過一批高質量的陪葬品,想來是墓葬太大,就都下去了吧,營地的人,除了我們自己看守營地的人,就沒有參賽組團的人,大家都來了。」
鳳雪舞起身,拿出洛陽鏟,遞給一個身強力壯的人,指點他使用的方法,讓他在自己指定的地方下鏟。
她則快速地爬在地上,附耳貼著地面聽著洛陽鏟下土的動靜。
這洛陽鏟本身設計就是有著機關巧妙的,力度不大就會深入地底。
此時,在這個大力士的手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鑽透裡主墓室的頂。
鳳雪舞看看洛陽鏟吐出的土層,倒吸了口冷氣說:「老天爺,這裡竟然有十米左右的厚度!」
眾人聞言,都有些喪氣。
等他們挖到那裡,說不定墓裡的人早就捂死了。
鳳雪舞看看圍過來準備動手的人,她擺擺手說:「拿出你們合手的鐵撬棍,長一些的。」
一邊揭開佩在腰間的寬腰帶,拿出幾根一頭是鐵環,一頭尖利無比的金屬棒,這些金屬棒還能夠擰著變長,想來是很長的,不過是縮在裡邊罷了。
只見她把有的擰成了尺餘長,有的凝成了一米左右,她把十幾根金屬棒插好位置。
擺手讓人開始往地下擰動,一直到擰不動為止。
時候不大,地面上就剩下了十幾個鐵環。
她拿過身邊一個人肩上的鐵棍,用力地敲了一遍。
然後用繩索繫好那些金屬環,命令那些人,兩個人抬起一個鐵環,用力往上抬。
她一聲令下,眾人開始用力,只見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十幾根金屬棒竟然在緊緊地抱著足有一米厚的土層,硬生生地被抬了出來。
大家忍不住高呼,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竟然就挖了足有一米方圓的大坑。
鳳雪舞笑笑說:「用這種方式往下邊挖吧,大家分一下,十人一組,輪著來,保存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