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失態了,剛剛你笑起來的樣子和姐姐很像,我想姐姐了。」
男孩低低地說著,雖然收了淚水,卻還是泫然欲泣,被淚水沖刷過的漆黑的眼睛,亮得讓人心悸。
鳳雪舞心底一軟,這樣的地方,想必他姐姐早已發生不測。
她同情地說:「你還是回去吧,和你的族人在一起,前方太危險了。」
「我不回去,我知道姐姐就在聖殿,她都成了祭品,卻還要跪在聖殿門口,太可憐了,我要帶她回去。」男孩嗚嗚地哭著說。
「祭品?還要跪在聖殿!這麼說,你姐姐她已經死去了?」焰逸天皺著眉頭問。
男孩臉上的淚水肆意橫流,他堅決地說:「我一定要去,可是,我一個人根本無法做到,你們要從谷中穿過,聖殿是必經之路,我知道有條捷徑可以直接通往聖殿。」
男孩淚水盈盈地望著他們,神態卻是十分堅定。
鳳雪舞聞言隱隱覺得不安。
她的姐姐作為死去的祭品,跪在蛇谷的聖殿?
他一個這樣小的孩子,要去帶姐姐離開。
他怎麼知道他們要從谷中穿過?
他是什麼人,一個普通的部落小孩,竟然知道通往聖殿的捷徑?
她瞇起貓兒一般的黑眸,細細地盯著少年。
他白皙的肌膚,怎麼也無法,和那些常年在山野遊蕩的野蠻部落的人的相提並論;他精緻靈性的小臉,帶著的氣質也很高貴,沒有一絲蒙昧的懵懂。
焰逸天聞言卻大喜過望。
如此說來,是不是有了他帶路,就可以減少在這谷裡茫然穿行的路程了?
他看看鳳雪舞神色間的疑惑,伸指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在他看來,這樣柔弱的一個男孩,他即使真有什麼陰謀,相對於恐怖的大蛇群來說,兩者帶給他的恐懼實在無法相提並論。
「我帶你們過去,走吧。」男孩說著轉過身,神色毅然。
鳳雪舞猶豫地看著焰逸天。
焰逸天安慰地對她笑笑:「雪兒,他是這裡的土著居民,有他帶路,不比我們自己探路更安全?再說,聽他姐姐在聖殿的悲慘遭遇,多少給點同情心吧。」
鳳雪舞無語地被他牽了手,慢吞吞地跟著少年往前走。
走了不到一百米,上百條各種顏色和花紋的蛇群,竟然迎面而來。
三個人都驚慌失措地靠在一起。
可是,很奇怪,那蛇群卻只是在他們不遠處扭動爬行,似乎刻意避開,並不攻擊他們。
焰逸天舒了口氣,他摸摸面上的汗水,慶幸地對鳳雪舞說:「看來,我們身上的驅蛇藥起了作用,你身上剩餘的那些,取出來給這小兄弟塗吧?」
這話裡流露著真誠的關切。
男孩的面孔顯示出一抹不理解,他貌似感激地笑笑,低下了頭。
旋即低著的精緻面孔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譏笑,似乎無法忍受這話間的弱智一般——這低級的藥膏不過是用來驅趕一般的蛇群,這白癡的男人怎麼就這麼相信它的功效。
鳳雪舞正要取出,男孩抬起頭,四下觀望了一下,指著前方高聲叫道,清脆的聲音帶著雀躍:「你們看,就在那裡,那條路!」
放眼望去,果然山谷前方百米處有一條小小的岔口。
看看男孩快速走過去的背影,兩人也跟了上去。
來到岔口前,見這條小路十分狹窄。
僅容一人從容而過,而且碎石凌亂,左扭右曲,根本看不到十米之外的情況,兩人面面相覷。
少年已經領先走了進去。
焰逸天催促鳳雪舞跟上,她卻慢吞吞地走著,邊走邊打量著崖壁。
鳳雪舞靠近崖壁走著,細細盯著石縫痕跡。
她怎麼看都覺得這條路好像剛剛匆忙間開掘出的一般,這怪異的感覺讓她心神不寧。
忽然她留意到崖壁上懸著的一片血跡斑斑的鱗片,正要伸手去捏。
男孩卻回頭大叫:「別碰,從這裡開始,什麼都別碰,有蛇毒。」
鳳雪舞聞言立刻縮了手。
她穩住心神,回頭看看焰逸天,後者揚揚眉,示意她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一會兒,鳳雪舞想到什麼了,她取出驅蛇藥膏,向少年示好說:「聽你這樣說,你對蛇毒知道得不少,這驅蛇藥膏怎麼樣?」
男孩回頭嘻嘻笑笑說:「這由蒜泥、雄黃和狼毒血製成的藥膏,對真正的毒蛇並沒有威懾作用。」
鳳雪舞揚揚眉,他單憑嗅覺就能夠說出這藥膏的成分,的確不容小覷。
她看他並不接,就不好意思地收了藥膏。
繼而對他頑皮地眨眨眼說:「哦?看得出你對這藥膏,很不屑一顧,那你是不是有更好的驅蛇靈藥?」
男孩對她得意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當然!」
男孩說著揚揚眉,「不過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你。」
說完轉了頭往前走,無視鳳雪舞滿臉的好奇。
鳳雪舞無趣地撇撇嘴,跟著往前趕路。
不知走了多久,這條陷在懸崖內的小路,由陰森可怖,逐漸看得到上空的天光。
已經正午了,烈日當頭,偶爾能把明朗的陽光投射在崖壁頂端,進而帶來一絲明亮的生氣。
前邊隱隱傳來濃濃的血腥的味道,被穿越崖壁的山風裹挾著,撲鼻而來,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