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漸漸的停了下來,溫暖的太陽懶懶的照耀在整個瑞清王府,空氣中散發出讓人愉悅的泥土香味。若溪靜靜的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曾經嬌艷的唇此刻卻泛起淡淡的清白,透出疲倦。腦海中,是那一幕幕血腥的場面。
司徒清寒手中的劍挽著劍花刺了過來,他一把推開自己,而他,卻應著劍撲了上去。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像寒冬臘月中怒放的梅花。司徒文碩俊美卻憂傷的臉在眼前來回交替,他喃喃的說:「若溪,如果有那麼一天,你依舊要殺我,我,不會怪你。」
「若溪。你還愛著他,是麼?若溪,如果能夠看到你幸福,我寧願,親手將你送還給他。」
司徒文碩,若溪緊閉的眼睛中,緩緩地流出淚水。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丟下我跟泓兒?原本,我是希望可以跟你回祈雲山好好過日子的。司徒文碩,我已經不恨你了,真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泓兒,等泓兒長大了我會告訴他,泓兒的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泓兒的一生都不曾失去過父愛,泓兒。
「泓兒。」睡夢中的若溪突然睜開了眼睛。陌生的床,陌生的幃帳,陌生的地方,她掙扎的從床上坐起來,茫然四顧,哪裡有泓兒的影子。
「泓兒。」她又喚了一聲,聲音裡,滿是急切與不安。起身,下床,推門。門外,是熟悉的亭廊,亭廊裡,是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亭廊盡頭的石凳上,微笑著逗弄著懷中的嬰兒。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響時,他抬起了頭,一身黑衣襯托著冷峻卻不失溫情的臉。他看著她笑,笑容中帶著淡淡的幸福。
她抬腳邁出門裡,一步一步的走近他。這,是她愛的男子,懷裡卻抱著她與別人的孩子。她記得他說過:「我不在乎,只要有你在,只要是你的孩子,我就認下,只當親生。若溪,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好麼,若溪?」
「清寒。」她望著他,瑟瑟的開口:「謝謝你照顧泓兒。」
司徒清寒微微一笑,低頭看懷中的孩子,道:「泓兒很可愛,我很喜歡他。若溪,留下來吧,讓我好好照顧你,還有泓兒。」
若溪強忍著眼中的淚,伸手摸摸泓兒嬌嫩的小臉。泓兒笑著,望著司徒清寒啊啊學語。不知為何,泓兒會那麼喜歡司徒清寒,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會露出笑意。這,是緣分麼?
「若溪。」司徒清寒騰出一隻手來環住若溪,柔聲的道:「留在我身邊,我不能沒有你。若溪,如果你要回祈雲山,我陪你去。我可以放下一切,讓我陪著你,好麼若溪?」
若溪深深的吸了口氣,抬頭望他,道:「清寒,如果泓兒長大了。他問我他的父親是怎麼死了,我該怎麼跟他說?」
司徒清寒一楞,清冷的眼神中透出絲絲的不安,道:「你還是要離開我?若溪,司徒文碩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麼?」
若溪搖搖頭,道:「我現在只關心泓兒。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他會像他的父親一樣迷失在權利之中。我只是想讓他快樂,讓他過簡單的日子。」
「我可以給你。」司徒清寒堅定的望著她:「只要你要的,我都可以給。」
若溪笑了笑,伸手從他的懷中將泓兒接了過來,道:「我要的,你曾經給過。可是現在,你給的我不想要了。清寒,你我曾經原就應該是陌路,何須再繼續糾纏?」
轉身,緩緩的離去,淚卻不爭氣的留下來。清寒,我又怎麼忍心離開你?我又怎麼不想陪在你的身邊?可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你我之間早已不是當初的樣子。清寒,我倒寧願我從此在你生命中消失,讓你,不會再為我而難過。
「若溪。」柔聲的呼喚近在咫尺,強有力的雙臂將她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胸前:「若溪,我愛你。我不管你要怎樣,我都不會放手。我要你陪在我的身邊,若溪,求你。」
「清寒。」若溪被他抱著無法動彈,哽咽的道:「請不要逼我,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清寒,皇上畢竟下旨要我們死,你現在救了我,又救了泓兒,只怕皇上會生你的氣的。」
「我不管。」司徒清寒固執的摟緊她,將頭埋入她的髮絲中,道:「我只要你留下。若溪,求你別離開我了好麼?求你了,若溪。」
若溪眼睛一閉,淚水便滾滾而下。她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怎麼忍心拒絕他的愛?可是,又怎麼忍心讓他陷在愛自己與忠齊王的為難之中?清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呀?
「王爺,你在幹什麼?」一聲嬌喝,風風火火的從亭廊的盡頭傳來。話音還未全部落下,一身火紅的明慧便氣沖沖的走到兩人的跟前,手指著冷若溪,怒道:「王爺,這個女人是誰?」
若溪慌忙的逃離出司徒清寒的懷抱,輕輕的拭去腮邊的淚水。她雖然沒有見明慧,但看她的穿著打扮也可以猜出,她,就是清寒新婚妻子。
「王妃。」明慧身後的丫頭翠兒小聲的在她耳邊低語:「她就是先太子妃,是王爺的客人。」
「太子妃?」明慧楞了一下,一張丹鳳眼中露出冷意。她上前,圍著冷若溪轉了一圈,冷笑道:「原本,這位就是被廢太子的太子妃啊?」
有一絲不悅襲上司徒清寒的眸子,他伸手將若溪摟入懷中,望著明慧,道:「太子已死,從今以後,你莫在提那兩個字!」
明慧淺淺一笑,美目挑釁的瞟在若溪傾國傾城的臉上,道:「怎麼,王爺還不准臣妾說了麼?哼,太子妃而已,還以為會成為皇后啊?你看看,如今不一樣成了階下囚。呵呵,所以說麼,人的命是不同的,別以為攀上高枝就可以一輩子榮華富貴。」
若溪聽出明慧語氣中對自己的敵意,她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身份是寄人籬下,也並不想理她惹出事端,輕輕的對她點了點頭,轉身要走。
「站住。」明慧並不想就此罷休,即便有司徒清寒在身邊也不行。她厲聲喝住若溪:「本王妃讓你走了麼,冷若溪,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夠了。」司徒清寒怒聲喝訴她:「在若溪面前你不必自稱王妃。因為,只有若溪才有資格做本王的妃。」
「王爺。」明慧轉身,瞪著司徒清寒道:「王爺,她現在可是一個逃犯,你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將她安置在瑞清王府裡?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你不想活了!」
「若溪是本王的女人。」司徒清寒面對著若溪,眼神柔和的移向她清麗的面容:「所以,她才應該跟本王在一起,什麼殺頭大罪,為了若溪,本王什麼都不在乎!」
若溪抬頭,望向他凝望自己的眼睛。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是,明慧說的也對,她畢竟是逃犯,。怎麼可以連累他呢?
看著兩個人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這般的眉來眼去,明慧的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她突然上前,「啪」的一聲給了若溪一個耳光,嘴中罵道:「賤人,竟然敢勾引王爺。」
若溪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左臉上迅速的泛起五個紅色的指印,火辣辣的疼瞬間襲了上來。
「若溪。」司徒清寒驚的一把摟住她,回身,一隻手已扼住明慧的咽喉,怒道:「明慧,你這個混賬東西,該打我的若溪。」
「王爺。」明慧被掐的喘不出氣,兩隻手輕輕的攀著他的胳膊,道:「王爺,妾身腹中已有你的骨肉,你為了別的女人要掐死我們娘兒倆麼?」
「本王掐死你又如何?」司徒清寒一雙厲目怒向明慧:「這個世界上,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打我的若溪。明慧,本王最後一次告誡你,你不要以腹中孩子做要挾,你要生便生不生便罷。不過,如果你膽敢再欺負若溪,本王會立刻休了你!」
手,用力的一甩,帶著厭惡一般將她推了出去。扭頭扶住若溪,柔聲的道:「若溪,我扶你回房間,小心讓泓兒著涼。」
「王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臣妾?王爺!」明慧望著兩人的背影氣的大叫,淚花在眼中委屈的打著轉,卻倔強的不肯掉下來。門,輕輕的在她的眼前關上,卻關不上她此時那滿腔的憤怒!她,大將軍的掌上明珠,如今,卻這般的備受屈辱。
新婚之夜,他嘴中喊著你的名字。那一夜,他要了自己,嘴中還是喊著你的名字。這一次,他為了你,竟然想要了自己的命?憑什麼我愛的男人,卻這般愛你?我不服,不服!
雙手,用力用力的握起拳頭。眼神陰冷的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惡狠狠的道:「冷若溪,我明慧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不會!」
微風,擺動起滿園的柳枝。一下一下,拂過碧綠的池水。安靜,有時,卻更會讓人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