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門外,太監用尖細的聲音高聲的通報著。
眾人聞言,忙紛紛跪地迎駕,卻唯有司徒清寒和若溪兩個人無動於衷的站著,含淚的雙眼依舊凝視著棺木中司徒紫玉安然沉睡的樣子。旁邊一直啼哭不止的杏兒擔心的拉了拉若溪的裙角,若溪卻渾然未覺的樣子,不肯回頭,亦不肯屈膝下跪。
「冷若溪?」皇后在走進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了若溪,狹長的鳳目中即刻露出得意而乖張的笑意,語氣如綿帛撕裂一般的怒喊:「大膽罪女,竟然斗膽在公主的靈前現身?哼,本宮看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來人,把這個殺害公主的兇手給本宮抓起來。」
「誰敢?」一聲響徹宇宙的厲喝,從司徒清寒的口中傳出,他將面無表情的若溪擋在自己的身後,轉身,怒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瞪著皇后,那眼神極為凌厲,如同化身成為一把利刀,深深的刺入皇后此刻頗有些得意的面容之上。
齊王跟皇后都不免楞了一下,沒有想到司徒清寒會是這樣的冷然反應。印象中的他,即便是冷傲一些,卻從未如現在一般的凌然,墨玉般深邃的雙眸中,那些許的柔情已被冷凍成冰,生生的將人凍僵在了眼前,竟是連半分也探究不得。
齊王微微倒吸一口冷氣,心裡著實為他此刻的憤怒而吃驚。沒有想到的是,冷若溪在他的心中竟是如此的重要。耳畔,慕然響起那日他堅定的承諾「兒臣已認定若溪是兒臣的妻,她的事就是兒臣的事,兒臣絕對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傷害。如若她死,兒臣也願意隨她而去。」
顫抖的雙手在繡滿金絲龍紋的襦袖中用力握成拳狀,原本就眼圈發青的齊王更加消瘦了不少,一連精神都是萬分的頹廢,再也不見當日意氣風發的模樣。
相比之下,皇后顯得精神了很多,她見司徒清寒這般的瞪著自己,竟淡淡一笑道「瑞清王,雖然是皇上同意將冷若溪帶出牢獄,可她現在畢竟還是待罪之身。一個罪女,如何能夠自由的出入皇宮,還踏入公主的靈前,您不覺得太過縱容了麼?」
「那又如何?」司徒清寒淡淡的說著,牽著若溪的手卻加重了少許的力度:「本王這一輩子,走到哪裡都會帶著她的。連天涯海角都已約定,又何須在乎一個小小的皇宮。」
「說的怪好聽。」皇后冷笑了一聲,強忍著壓抑著眸中的惱怒道:「不過你要也不要忘了,冷若溪現在還是毒害公主的疑凶?一日不洗清她的罪孽,她就應該一輩子待在瑞清王府中中。王爺,紫玉畢竟是你的妹妹,你今日帶冷若溪前來祭拜,可不知是否會傷了自己妹妹的心?」
「看來,倒是皇后想得多了。」司徒清寒不急不緩的回道,眸中清冷依舊:「本王帶她來,只是因為她念及公主對她的疼愛,送公主一程而已。皇后別忘了,紫玉是本王的妹妹,她是怎樣的想法,本王應該比你更為清楚。所以,用不著以此來作為理由。」
「你!」皇后有些氣結,卻依舊維持著皇后該有的威嚴,冷冷怒道:「你是紫玉的兄長沒錯,可你將這個殺害公主的疑凶帶到公主的葬禮上,分明就是別有用心。瑞清王,你這樣做,如何讓人信服?」
「本王不需要讓任何人來信服!」司徒清寒也不再壓抑自己的怒氣,狠狠的瞪著幾欲瘋狂的皇后怒道:「只要本王確信冷若溪不是兇手就夠了,至於誰要怎樣說,本王也不在乎。大不了,本王棄了這個王爺的頭銜,與若溪歸隱山林。」
「好了。」一旁的齊王終於虛弱的開口,聲音慵懶而疲憊:「你們兩個就不要吵了,今日是公主下葬的吉日,不要擾了她的清淨。至於冷若溪,朕也相信她不是殺害公主的兇手,暫不予論罪。真正的兇手是誰,就有瑞清王去查好了。」
司徒清寒頜首領命,抬頭瞪著氣的臉色蒼白的皇后,一字一句無比堅定的發誓:「本王一定會查到殺害紫玉的真正兇手,然後,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讓他一輩子都不得超生!」
皇后見司徒清寒這般衝著自己講話,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終究是礙於齊王的面子不敢再發作,忍氣退到了一旁,而皇后身前的齊王在聽到這句話後,卻明顯的一哆嗦,臉色瞬間變的蒼白。
齊王身旁,那個操著尖細聲音的太監總管楊公公忙湊到齊王的耳邊,輕聲道:「皇上,吉時已到,要為公主殿下蓋棺了。」
齊王點了點頭,悲傷的「嗯。」了一聲。
「蓋~~棺~~」悠揚的聲音,卻帶出更多的哭聲。
「慢著。」司徒清寒突然揮手,制止住那群人。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他猛然抽出長劍,手在劍刃上輕輕一劃,殷紅的血便一滴一滴的滴在紅色的棺木上。這是親人之間血濃於水的親情,以血守護,既然生死相隔,心卻同系。
他凝視著紫玉沉靜的臉,喃喃的道:「紫玉,你不要怕,哥哥永遠陪著你。」
若溪也上前,冰冷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住了那把染血的長劍,讓她的血與他的血慢慢的融合在一起,她看著他錯愕的雙眸,緩緩道:「清寒,我陪你,我陪你一起守護她。」
司徒清寒微笑著點點頭,悲哀的看著那棺木一點一點的合上,紅木棺槨慢慢的擋住了司徒紫玉俏麗的容顏,也擋住了他今生最重的一縷牽掛,亦使他眼中的悲傷越來越濃烈。
「起~~棺~~」悠揚的聲音帶著淒冷的麻木,一絲一縷的盪開心底那絲悲傷的漣漪。看著棺木被人抬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宮外而去,淚光終於模糊了雙眼。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紫玉公主,她成了活著的人心中,永遠無法忘卻的回憶。
若溪突然起身,衝到雨中對著那運去的人兒喊:「公主,你放心,我會永遠守在他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丟下他一個人的。公主,你放心的走吧,公主。」
「若溪。」司徒清寒過去抱住她。雨,依舊不停歇的落下來,淋濕了兩顆悲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