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男性的氣息強烈地昭示了他的存在,確定他擺在腰際上的手很規矩地只是搭著,朦朦朧朧的,睡意越發濃烈,她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薩克精神抖擻地起床,他的嘴角始終勾著笑,像是在回味什麼。想不到她的身子纖細,那個地方並非真的很小,因為形狀很美。
所有的一切都很新鮮。新鮮老婆,新鮮兒子,連同他這新上任的老爸,新鮮的同居生活。他們像剛認識的男女朋友,個性、生活習慣都要重新認識,就連看到互相刷牙的樣子也覺得新鮮。
看著坐在後座到處好奇張望的淺夏,駕駛座旁邊的皮琪拉、正要發動車子的薩克都感到無限快意。因為還有一天的假,薩克鼓吹大家暫時放下還在整理的東西,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家裡,不如全家出遊。
頭一遭一家人出遊,不只是淺夏興奮,當媽的皮琪拉也被感染了要出去玩的情緒,本來以為很簡單的一件事忽然慎重了起來。因為是臨時動議,皮琪拉匆忙地包著飯團,淺夏也來湊一腳。儘管模樣實在很抱歉,但,有什麼關係?薩克負責煮花茶,看著他攪動的手,她再次意識到這對父子的相似——他們都是左撇子。
大家分工合作,飯團跟花茶,差強人意,他們決定其他不足的東西就邊看邊買嘍。
「既然是夏天,那就要玩水,不玩水不像夏天。」薩克在車子裡如是說。
「這附近沒聽說有什麼海水浴場。」
「你不會是要帶我們去什麼遊樂園吧?我可不要。」淺夏都十四歲了,從他上初一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拒絕再玩那些遊樂設施了。
「看我的就對了。」某人耍神秘,不肯透露地點。母子互覷了一眼,開車的人最大,既然都上了霸王車,只好任人宰割了。
車子離開了擁擠的都市,駛向郊區,他們去了一座私人海灘。
「嘩,我以為只有天涯海角才有白沙灘,想不到這裡一整片都是,好漂亮。」皮琪拉驚叫。
「你看,你兒子早就自己玩開了。」薩克打開後車箱,拿出浮潛的裝備。
沒錯,率先跑下沙灘的淺夏,早就換上了泳褲,繞著沙灘跑了好幾圈也就罷了,面對著溫柔的海浪,竟然手呈大字狀,然後啪一下,摔進海裡,接著在皮琪拉的大驚失色中,又爬起來哈哈大笑。他玩得樂不可支,她回過神來,看到這麼活潑的兒子,一時間竟有點感慨。
男孩子還是需要爸爸的。無論如何,男孩子有些話就是不方便對媽媽說,同樣是男人,爸爸跟兒子可以一起去做的事情反而更多。
「趕快把衣服換一換,我們去前面等你。」薩克快手快腳地脫掉長褲,光著膀子,赤著腳,投奔兒子去了。
看著兩人玩在一起的背影,這時候浮上皮琪拉腦海的竟然是——幸好薩克穿的不是緊身衣褲。不管任何女人看到他那標準的好身材,除了花癡地流口水,接下來就是撲上去了,她等一下一定要勒令這個就算不放電也可能桃花處處開的男人,以後嚴禁緊身衣褲。一定要記住,一定一定!
對於完全沒有浮潛經驗的皮琪拉來說,用她現學現賣的笨方法流連在水裡,撲騰了老半天,總算如願以償地看見了海星、海膽、珊瑚、小魚等各式各樣的海底生物,樂得根本不想上岸,最後是飯團都進了他肚子還鬼叫鬼叫的淺夏直喊餓,她才依依不捨地上了岸。
回到海灘邊的別墅,換下裝備沖澡,她眼尖地看見大庭院已經升起火,絡繹不絕的火烤海鮮大餐在長桌上擺得滿滿的。肥美好吃的大龍蝦,生猛現撈的生魚片,各種魚類,現搾果汁,滿滿一大盤,滿滿一大壺,吃完了立刻有人補上。
三個人胃口大開,大啖美食。伴著夕陽餘暉,耀眼的光芒,填飽肚子,收拾好行李,和別墅的管家道別緻謝後三人離開,沿路吃喝玩樂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第一次全家出遊留下了美麗的回憶。薩克再三對淺夏保證,以後例假日只要時間允許,一定帶家人出來玩。當然,他開的支票得到熱烈的掌聲,雙頰都得到熱吻。
薩克樂壞了,他的笑一直到回到家都還洋溢在臉上。他真高興自己回來了。他要努力補上這些年空白的回憶,不論是皮琪拉的,淺夏的,還是屬於他自己的,他要用未來的時間創造更多值得記憶的,值得珍藏的,三個人共同的回憶。他要一樣樣消滅那些讓皮琪拉不堪負荷的,沉重的回憶。他是個男人,他說過要給她幸福,要守護她一輩子的。他會做到!
一轉眼工夫,三人一起生活了半年。薩克越來越習慣滿足現在的生活,每天接送皮琪拉上下班,他們去逛街買菜,吃小館、看電影,慢走慢活,過得很愜意。
他們家晚飯指不定是誰做的,薩克不出門的時候自然是他掌廚,一旦有案子需要他,他會給皮琪拉打電話,詳細說明要去的地方,約莫什麼時候回來,他的鐵律是,不管再忙,一定每天回家陪家人吃飯。
至於假日,三個人通常睡得晚,各地的小館子就是他們喜歡去的地方,解決了皇帝大事,過一個閒散無事的上午,下午把小折搬出來,沿著海岸線還是公園繞上幾圈,消耗一下體力,偶爾騎得遠一點,還能發現很多平常被忽略了的人情風俗,一粒種在田里的大南瓜,一片花田,還是翻耕中的老牛跟白鷺鷥……
這些過了兩天,就會栩栩如生地在淺夏的臉書裡出現,豐富生動的簡介描述讓他的點閱率逐日攀升,也交到更多朋友了。
日復一日,太幸福的日子總是讓人感受不到歲月的流失。
皮琪拉從晨光裡醒來,轉身就看到側著身,一手撐著臉凝視他睡顏的薩克。
「薩克。」
「早,寶貝。」
他總是醒得比她早,有時候皮琪拉會懷疑薩克根本沒有睡,全部的睡眠時間都用來看她了。不是她自戀,而是照顧淺夏的時候,她半夜總要起來到兒子的房間去看看他踢被子沒,就算現在他已經不是嬰兒,也不需要她半夜起床了,生理時鐘一到,她還是很容易醒過來。
醒來的她會捕捉到薩克亮晶晶的眼睛,有時候她會裝睡,不過說真的,他的裝睡功夫有待進步。說過他幾次,他只是捧著她的臉說「看著你,我安心。」這大概是後遺症,短期內自動痊癒的幾率不高。
皮琪拉把臉靠上去,偎著他的手。「我不會跑,目前以後都不會,你別胡思亂想。」
「那麼,嫁給我,你一天不嫁給我,我的心都像走在鋼索邊緣。」
他對目前生活唯一的微詞,就是他心愛的女人對婚禮興趣缺缺,一點也沒有陪他進墳墓的想頭。對她來說,婚禮儀式是給別人看的,兒子都那麼大了,行什麼婚禮,這樣反而是在昭告天下她的過去。
「你覺得我不夠好嗎?」雖說兩人相愛,有沒有那張紙只是其次,但是只要她一天沒有連人帶腳、從頭到尾徹底屬於他,他就是不安。
「怎麼會!你是我見過最nice的男人,從頭髮到腳指頭都是最好的,煮的飯菜也是最好吃的。」這麼優秀的男人別說打著燈籠沒地方找,就怕找到了也不見得有他一半好。
不願結婚,實在是……她拉起薩克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試著溝通,「也許你的不安也是我的不安,我們現在雖然形同夫妻,可是我並不抱指望,指望什麼長長久久,我們有一天算一天好嗎?」
也許她也有病,看似沒有殘缺的外表,也許還隱藏著仍舊無法修復的傷口。他們都需要時間。現在能這樣住在一起就已經好到不能再好了。
薩克無比專注地看著她的眼,手底感受她跳動的溫度,這似乎是她的底線了,就算不滿意,超級不滿意……可看她輕蹙的眉心,算了,要耗,他有得是時間,就一起耗下去吧。不過,不指望?那真的很看不起他。她以為他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嗎?看起來他必須製造更多愛她的痕跡,讓這小女人沒空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只要專心感受他的愛就好了。他重重地親了下去。
「我還沒刷牙!」她想躲。他才不管,手探進她的絲緞睡衣內,一直觸到她滑嫩的腰身,又遊走到後背拉下了睡衣的肩帶。
她邊喘邊躲。「你要送淺夏去上課。」
「你忘了他昨天在小叔叔家過夜。」
他是皮琪拉第一個男人,她的感官裡儲存的只有他的氣味,所以,當他有索求時,總能激起她最敏感的反應。他深深地撞進她女性最私密的深處。皮琪拉驚喘出聲。
他們在一起時,他總是很謹慎,挑她的安全期,要不就忍到最後才在體外發洩出來。他不要她又懷孕,也不要她吃避孕藥還是裝避孕器。但這次他顧不得那麼多了。高潮來得又快又猛,兩人都捨不得離開對方的嘴唇,彼此的身心再也不是自己的,靈魂互相撞擊,濺出的火花讓兩人疲累地躺回床上,再無言語。
片刻後,薩克重新起身抱起了她。「我幫你洗一洗。」
「我自己來就好。」
「有事丈夫服其勞。」
「你越來越會耍嘴皮了。」
「你應該早說,說你喜歡我的嘴上功夫。」他意有所指,還舔了她的耳朵,令她羞不可遏。這男人,以為她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嗎?大色狼!
薩克把她抱到浴缸,怕她冷,先用浴巾包住了她的嬌軀,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直等到水滿,水蒸氣溢滿浴室,。浴缸之大,就算兩人同時躺進去還綽綽有餘。
她閉著眼睛讓薩克為她洗背,他的動作既輕盈,力道又均勻,加上溫度熱燙的水溫,她舒服得昏昏欲睡,卻忽然聽到薩克醇厚如大提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讓你喜歡這世界,嘩啦啦啦啦啦,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要你知道你最美……」
這是她認識了快要一輩子的男人嗎?
她可以信手拈來說上他一籮筐的嗜好、習慣,譬如他喜歡條紋的領帶,喜歡派克鋼筆,穿有質感的好鞋,不注重吃,他一天要看七八份報紙,不看網路新聞,他不看摔角、足球那些賽事,但會喝點小酒,最喜歡CuveeDomPerignon略帶杏仁與乾果香氣的香檳。她就是不知道他會開口唱歌。這比打天雷還要令她震撼。
「你怎麼……」她很受用、很感動,也很感覺被出賣了。「那個小傢伙把我賣了哦。」
這是她兒子的床頭歌,她只對淺夏一個人唱,對流行歌曲一無所知的薩克不可能會知道有這首歌存在,他還哼得一字不差,很顯然是下過苦工的。
「他只是幫我一把,他是你的寶貝,你卻是我的寶貝。」
「我不想哭,你這壞人……」她嗚咽。
薩克把她扳過來,頭抵著她的,把她緊緊摟在大腿上。「你愛聽,我就唱給你聽,你有你征服我胃囊的私房菜,我也想要有能征服你的私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