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迫不及待地翻閱資料,翻到最後,他倏然抬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兇手死了,為何這裡又寫著還未確定?」
「因為我覺得兇手另有其人。」亞璇的話擱在他心裡,於是他認真研讀所有資料,果然發現事情有蹊蹺。
他再仔細思量,劉莉筠既然打算要讓亞璇代替她,又為何以自殺做結束?這怎麼說也說不通。
綜合這幾點,他相信殺害麥克斯的人還逍遙法外,只是那個人是誰?
國王皺眉,「當時傳回來的消息,不是說這女人與麥克斯在一起?」
「是的,但我認為兇手也同樣在場,劉莉筠很可能是代罪羔羊。」安德烈的語氣帶著堅決。
「什麼?那到底是誰殺了麥克斯?」王后錯愕地問道。
「這點,請給我一些時間。」安德烈心頭已有了盤算。
「好,這事就全權交給你。」國王對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不過麥克斯過世的消息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點,我會安排。」
「也好,我相信你會辦好。我累了,扶我回房吧。」國王點點頭,視線移向王后。
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門後,安德烈將視線拉回,放在桌上攤放的劉莉筠的資料上。
他舉步過去,隨手翻著,金眸睨著某張紙的內容,下一秒,他合上資料,舉步離開。
「魯凱,跟我來。」
「是。」
幾日後,全球媒體都以大篇幅的新聞報導,瑞典王儲麥克斯以急性心肺衰竭驟然過世,並預計在週日舉行盛大國葬。
在幫表姐舉行完隆重的葬禮後,沒幾天,衛亞璇也在電視新聞裡,看到麥克斯的葬禮畫面。
皇親國戚果真不一樣,那長長的送葬隊伍與排場,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完全不能與之相比。
她下意識地尋找安德烈,看看他有沒有出現在裡頭,可是她看遍了各大新聞台,就只看見麥克斯的照片,卻看不見安德烈的身影。
她好想他,每次想起他們在車裡的談話,想到他所說的新關係,她的心就會泛起一股甜意。
「……由於瑞典王儲麥克斯王子驟然去世,二王子安德烈將成為繼任國王的人選……」
新聞主播的聲音,將她拉回神,她眉心一蹙,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們合適嗎?
新聞主播的話,與螢幕裡那豪華的排場,像把鋒利的劍,刺破了她美麗的幻想,也提醒了她,他們之間的差別。
他是瑞典的王子啊!而她只是一介平民,也不是瑞典人,這樣的她,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又怎麼配得上他?
作夢也該有個限度吧!這又不是電影,麻雀怎麼可能變鳳凰?
「真笨啊!居然像個傻子一樣,呆呆地高興了好幾天。」她罵著自己。
視線突然變得朦朧,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在掉淚。
「傻瓜,這沒什麼好哭的,現實就是這樣嘛!而且你們才在一起幾天而已,不用這麼在意啦!」她伸手敲敲自己的頭,想故作輕鬆,淚卻掉得更凶。
「亞璇,你出來一下。」
姑媽的叫聲,拉回她哀傷的思緒。
「喔!」她連忙擦掉眼淚,關掉電視,用力深吸幾口氣,確定姑媽不會發現她的異狀,才踏出房間。
「姑媽,有什麼事嗎?」她來到客廳,問著劉母。
「我要出去一下。這個樓梯啊,你到底有沒有擦?扶手都是灰塵,能看嗎?我回來之前,你最好擦乾淨。」她仍跟過去一樣,當衛亞璇是自家傭人,沒有因為她像女兒,而有所差別待遇。
「好的。」衛亞璇恭敬地回應道。
劉母一走,她又像癱軟的氣球,消沉了下去。
沒事的,她一定可以沒事的……
「同學,你真的很不夠意思耶,怎麼問你真的就是不講哦!」
惠智追著衛亞璇,在校園裡繞著、問著。
「同學,我真的沒什麼好講的,你追這麼久不累啊?」衛亞璇的表情頗為無奈。
身份的天差地別,讓她想要和安德烈劃清界線,她刻意想忘了他,可是惠智卻不斷提起他。
她多想要惠智別再提他了,可是這樣一來,只會導致她更多的追問,讓自己更煩惱而已。
再說,那天之後,安德烈就沒再出現,可見當日的話,不過是隨口說說,所以她更不可能跟惠智說什麼。
「知道我累,還不快點招供那位爆帥的老外,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還開得起加長型的黑頭車,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耶!」惠智對安德烈念念不忘。他的笑容真的迷死人了!
衛亞璇突然停下腳步。「好,如果我說他是某國王子,你要不要信?」
惠智差點撞上她。「真的假的?他是王子?」
「你信嗎?」衛亞璇微笑,不答反問。
惠智揮揮手,表情誇張。「少來了,這怎麼可能!王子又不是隨處可見,你要說謊嘛也要說得好一點!開得起這麼騷包的車子,了不起是有錢到爆的外商公司大老闆吧!」
「對啦對啦!你說的對!」衛亞璇笑,順應她的話,又繼續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果然,我就知道,快點說,你怎麼認識他的?」惠智連忙追上。
「你們是不是在下雨的街上遇到?他的車不小心弄濕你的衣服,他下車跟你道歉,然後你們就認識了?」惠智腦中有一連串的幻想。
「哇,你好厲害,全都猜對耶!」衛亞璇很捧場的拍拍手。
「騙肖耶!我隨便說都可以說中,我早就去玩樂透彩了,你分明是在敷衍我。」惠智並沒有被她拐到。
「怎麼會?我倒覺得你很適合去寫羅曼史呢!」衛亞璇一臉無辜,陪著她一起裝瘋賣傻。
「不要轉移話題,快點講……喂!我在跟你講話,你在看哪?」惠智氣鼓鼓地說著,突然發現衛亞璇的視線越過她身後,一臉的不可置信,她跟著回頭看——
「噢,天啊!」惠智驚呼出聲。那不就是那個帥老外嗎?天啊!他朝她們走過來了!
「很抱歉,亞璇借我一下。」安德烈笑得瀟灑,不等惠智回答,逕自牽起呆若木雞的人兒就走。
「哦!我的天啊!這是他第二次對我笑耶!哦,簡直帥翻天了!」惠智眼冒兩顆大心,完全被他給迷住,忘了自己先前要問什麼了。
「你……」由於太過驚愕,衛亞璇指著安德烈,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她以為他不會再出現……
安德烈皺眉,「需要這麼驚訝嗎?」她看到他應該要開心,怎麼會一副見鬼的模樣?
「我……」她忽然記起他們之間的身份差異,於是告訴自己,應該要趁這個機會跟他劃清界線。
「不想我嗎?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他質問,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在等她的電話,卻半通也沒有。
她一定要開口才行,不然最後的下場,恐怕不是她所能承受。她在心裡想著。
「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他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對勁。
「名片我丟了。」她硬逼自己擠出這一句。
「你丟了?」他的聲音高了一度。
「對,我丟了,我想你應該只是說客套話,所以我丟了。」她點頭,逼自己表現得不在乎。
「你在說什麼鬼話?這是怎麼回事?」他皺起眉,審視她的不對勁。
她轉頭看向車窗外。「我可以下車嗎?讓我男友看到不太好。」
「你在說什麼?」他伸手扯過她的肩膀,逼她與他面對面。
她聳肩。「沒有啊!你回瑞典之後,我想了想,我對你並不是那樣的感覺,而且我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所以便答應了別人的追求,很抱歉。」
「為什麼要說這種謊?」她那點心思他怎會看不出來,只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沒有說謊啊!」她仍舊堅持。
「見鬼了,你沒有說謊才怪!」他這麼想念她,為了早點見她,辛苦地趕完所有事情,就馬上飛來,結果她丟給他的竟是這種鬼話!
他非常火大,氣得直接封住她的嘴,阻止她再說出任何氣死他的話來。
「不要……」
她拚命推拒,他卻不肯放,執意懲罰她,用力吸吮著她的唇,吻痛了她。
她阻止不了他,更阻止不了她飛向他的心,漸漸地,她的抗拒轉弱了,懲罰變成了熱吻。
他猛然放開她,金眸凌厲的看著她。「這樣你還可以說你對我沒有感覺!?你知道你的謊多可笑嗎?」
「我……我要下車。」再也演不下去,現在的她只想逃。
「把話說清楚!」他的目光緊鎖著她,絕不讓她有機會逃掉。
她別開視線。「讓我下去。」
「是什麼事讓你說謊?」他逼問。
「沒有。」
他緊握她的肩。「回答我!」
她抬頭與他對上。「是因為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吧?」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他瞇起眼,冷冷地審視她。
「放我下車。」他的眼神讓她心慌,但她不能陷入其中。
「你該知道我比你想像中的堅持。」她想跟他比耐性?他奉陪!
「你不能放過我嗎?」她語帶請求。
「我說過,你是我的。」他重申。
「我是我自己的。」她絕不能成為他的。
他眼眸一凜。「你想挑起我的怒氣嗎?」
她不說話。
「你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再次質問。
「我只是希望你放了我。」她不想說太多,因為她很清楚,她說什麼,他都有辦法反駁,最終,她會被說服,然後,她的感情會一發不可收拾,最後,則換來一地的心碎。
「不可能。」他一口回絕。
「為何不可能?我是那麼平凡,你不需要這麼堅持的。」她忍不住開口。
「平凡?」他抓住重點了,原來小妮子是為了這一點在鑽牛角尖。「在我眼裡,你並不平凡。」
「但我自覺平凡。」
「不要因為我的身份,而排斥我們的關係。」
「沒有開始,何來關係?」她故意說道。
「對我來說,已經開始了。」如果她一定要跟他玩你追我跑的遊戲,他也可以奉陪。
不再釘住這個話題,安德烈改提另一件事——
「這次我來台灣,有部分原因是想跟你談談劉莉筠。」
這車有絕佳的隔音設備,他們可以放心談論一些事,不會有第三者聽到。
「表姐?」他突然改變話題,令她一愣。
「你認為事件已經結束?」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你是不是查到什麼?」她瞪大眼,立刻追問。
原本她就對表姐的死因存疑,現在他再度提起,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檯面上不知道的事情。
「先看看吧!」他把資料遞給她。
她拿出裡頭的文件,仔細翻看,認真思考。
「亞璇?」瞅著她的臉色,安德烈有些不忍地想拿回資料。或許這些資料與照片,對她來說太過殘酷。
「我沒關係。」不讓他拿回,她繼續翻看著。
翻到遺書那一頁,她停了下來,逐一看著裡頭的一字一句。雖然裡頭什麼都交代了,但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