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誰跟你有秘密……得了,隨便啦。」
「謝謝。」
媽的!有什麼好謝的!
「你,人好。」
屁屁屁!媽的!他出生以來第一次有人說他好。
他好想哭。
這場球賽是伊懂事以來做過最劇烈的活動,也是最放肆的一次,雖然後來付出的代價非常可觀,他卻從來沒有後悔過。
學期成績出來了,文化走廊貼出了年級的排行。
本來總是保持同年級第一名的伊這次掉到第二。
「濮陽元枚你幹掉三班的晏伊容,揚眉吐氣了!」人群裡同學甲對著人群外的一個男生吼叫,生怕他不知道這好消息。
一班的濮陽元枚跟三班的晏伊容是學校競爭最白熱化的對手,兩人都在一、二名遊走,雖然大部分名列前矛的都是三班的藏鏡人晏伊容。
說競爭,心裡頭有競爭意識的其實只有濮陽元枚個人吧。
枚大眼大耳的臉上沒有半分喜氣,陰陽怪氣的轉身就走,朋友的起哄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怎麼可能!那個晏伊容期末考試只來一天,想不到平均分數算起來只差他零點七五,可惡!
他不停的走,經過校園,走出大門,心裡沒有一點拿到第一名的喜悅。
等他回過神來,他竟然站在晏伊容家的大門口。
位在信義路上的兩層樓小洋房,跟他家的格局大致雷同。
枚跟他心目中的死對頭住在同一條街上,兩家人就隔著花園,等於是鄰居。
鐵門咿呀的打開,走出一個快要接近中年的男人。
枚認得他,他是管家,姓捨。
「我家少爺請你進去。」捨管家有過目不忘的好本事,對於枚的來訪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怎麼知道我來了?」
他指指樓上的窗戶,他家少爺是從窗戶看到枚的來到,又發現他在大門口徘徊了老半天,這才請管家要他上去的。
他還在遲疑,抬眼看見了不輕易下樓的伊站在門口處,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他也能清楚的看見那張比雪還要白的臉。
猛然氣沖牛斗,他氣呼呼的走到伊的面前。「你是笨蛋啊,下樓來不會多穿外套嗎?」
「要進來裡面坐嗎?」算時間,這時候應該是上學時間,一向重視學業勝過任何事情的枚不應該在他家出現的。
難道……他是特地來關心他有沒有穿衣服的?呵呵,不可能。
「我當然要進去坐,我熱死了。」他不客氣的登堂入室。
傭人送來了冰涼的可樂,枚也不客氣,咕嘟咕嘟的灌下肚子,喝了一大口後有點歉疚的捏著杯子說:「你……不能喝這種飲料吧?」
「我習慣了,不要緊。」
聞言,枚才平息的火氣又衝上心頭,被可樂澆熄的火花到處亂跳。「不要緊?!我聽了就有氣,你的人生一點也不需要努力,我卻什麼都要緊,你輕輕鬆鬆蹲在家裡就能拿第一名,我半夜不睡,拚死拚活就是拚不過你?!」
他一口氣把心中累積很久的不滿說了出來,讓剩下的可樂見底。
粗魯的擦掉嘴角的汁液,他發現伊卻是安靜得可以。
氣氛凝結。
「該死!」枚想走人了。
「你知道——」伊清晰卻有點中氣不足的聲音,扣住他往外走得又急又凶的腳步。「我不輕鬆。」
「給我說明白!」
「世界上沒有公平這兩個字。」
枚恍如被雷劈,怒容一點一點的退了。
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伊話中的意思。
直到他們都長大了,某年某月的某天他才明白伊那年那句話的意思。
老天的確是不公平的。
老天給了伊智慧聰明才智能幹、富有甜蜜的家庭,那些別人所羨慕的一切,就是沒給他健康的身體。
而他,濮陽元枚,什麼都有,聰明才智也不差,家庭和樂融融,身體強壯得像條牛,要是真的比較起來,應該說他比伊還要幸福。
按照他傲氣比天高的個性,就算把他家的人都殺了,他也不可能每天時間一到就到陌生人的家裡去吃飯。
要說第一次是趕鴨子上架,擺盡臭臉給那對爛好人一樣的夫妻看,再來畿卻是自動送上門的。
媽的!說要請他吃飯竟然是在他家開飯,著了一次道也就算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每天送筆記本到晏家。
他厭惡極了那個家庭的甜蜜還有好吃的菜。
自從吃過一次後,只要肚子餓他總會想到那些令他齒頰留香的好菜,偏偏他三天有兩天肚子都處在飢餓的狀態。
他本來想把筆記本扔進去就算交差,誰知道那個叫人不清楚在想什麼的捨管家就等在門口,不由分說要他進去。
寬大的客廳有好幾個跟他年紀相仿的男生。
沒有誰看誰第一次就順眼的。
但是,伊就有那種將所有人包容在一起的力量。
他自卑又傲慢的隨便抓一個人問:「你跟那個藥罐子怎麼認識的?」媽的,他還天真的以為那個藥包沒朋友呢。
那個男生笑得可愛極了。
「我把保健室當家裡的床,你呢?」
伊是保健室的常客,他也是,差別在於他嫌家中人口太多太吵,每天到保健室補眠,至於另外一個人,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去同個地方是為了等救護車的來到。
「你來幹麼?」
「吃飯啊,聽說他家廚子的手藝好極了。」
「你叫啥?」
「我叫阿曼,保羅紐曼的阿曼。」
誰也不服誰的年紀,誰也不鳥誰的青春。
這樣的開始,沒什麼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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