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她,她接受,他打了她,她也接受,她沒有贊同過他什麼也沒有反駁過他什麼。
小溪只是接受他而已。
只是接受他這個叔叔,她的長輩而已。
胸口有股說不上來的窒障,低頭看看小溪沉浸在甜美睡夢中的臉,休泊開始覺得心理不平衡。
他開始搖晃她,開始深深地吮吸她的唇。
小溪抵擋不了他執拗的召喚,緩緩張開眼睛。
當視線清晰後,就著淡淡的月光和唇上食嚙般的火熱,小溪看見休泊執拗的臉。
呵,叔叔他……
這個如水的夜和上一個火熱的夜交融,那執意要勾引她全部熱情的唇齒重疊於另一個更加激狂的夜,當時的她發著高燒,40*C的高溫加上他雙手的炙熱,讓她如身處火爐。
腦袋自動罷工,想不起道德與否,她只能全心全意跟隨。
她的鼻息與他的鼻息交換共融,休泊狂野起來,心中的不甘讓他只想血紅著眼睛占有她的一切。
小溪嬌嫩地承受不了這一切,鼻端熟悉清冽的呼吸在暗黑的夜中硬是加入了海椒的香辣,休泊強烈吮吸的唇讓她的唇發痛。
那股痛楚一直滑到心口,泛起異樣的酸甜。
小溪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胸口痛得要發狂。
小手緊緊揪著休泊的衣角,與唇上的激烈交融相對比,交叉撐著她小頭顱的大手卻溫柔地撫著她細膩的頸。
小溪松開了身體,全心全意地把自己交給那雙溫柔的大手,當燎原的火勢漸漸平息的時候,那雙大手包覆著她小小的腦勺,按壓向他溫暖的胸口。
砰砰(他的心跳)
砰砰(她的心跳)
砰砰(他的心跳)
砰砰(她的心跳)
砰砰砰砰,他們的心跳緊密相合。
小溪再也無法忽視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火熱,那份相合吸引的強力她感覺到了。
可是,她說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麼,因為她仍記得:他是她的叔叔。
而她,是他的侄女。
這是一份真真正正的血緣呀,可是她怎麼逃呢?她不能欺騙自己是無動於衷的,復雜又糾纏的情絲萬縷,她想不出頭緒,笨拙的腦袋也不容許她去想。
小溪垂下腦袋,躲避休泊過於火熱的注視。
他哪裡肯讓她逃?捏起她尖細的下巴。
“為什麼要逃走?小心你的答案。”
他凶狠地注視她,逼著她說出合理的答案,小溪想如果她說不出叔叔要的答案,叔叔說不定會吃了她?
因為這個念頭,小溪竟然有想笑的沖動。
休泊當然感覺出了她的笑意,這小家伙,不怕他了嗎?
莫名的,心裡因為這個念知,情緒有點好轉了。
“說。”口氣不那麼凶狠了。
小溪不知道要怎麼說,心情好復雜,即使被逼著說了,也說不出頭緒,叔叔一定又會壞脾氣。
一雙欲言又止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千言萬語都在其中。
小溪可憐巴巴地仰望著休泊。
“怕,很怕。”
小溪低下頭,眼睛落在緊揪著休泊衣擺的雙手上,輕輕地逼迫著自己松開手。心裡湧出了一點苦澀。
怕他們之間永遠不見天日的罪孽呵,怎能不逃離呢?
休泊不允,緊緊握住小溪雙手。
“你忘記了嗎?要用心去感覺。”
“可,是,我,我是白癡,我,很,很笨。”
他看不見她的臉,只感覺得到她微微的顫抖。他知道,他傷了她,她並非是完全無聲息的。
這一次,他小心翼翼,掬起她小小的臉,指尖預知她臉上的濕意。指尖沾著那份濕,輕輕撫過她額上的傷口。
“痛嗎?”一個輕輕的吻落下。
小溪瑟縮了一下,仍有些痛。可心,卻因那一個吻完滿。
淚珠毫無節制地滑落,她好討厭自己,愈想遮掩自己的狼狽,淚珠墜落地愈快。
他不讓她躲藏,讓她的淚濕了他滿掌。
“我一直都在強迫你,是不是?你一直都是在忍受我,忍受我這個叔叔,是不是?”苦澀埋伏在每個字的背後,讓小溪的心尖銳地痛。
小溪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她只能在他的雙掌中無助搖頭,上帝原諒她吧,原諒她在這世間犯的過錯。掌上的濕意濃重,休泊只能把那張哭得他心痛的小臉環進胸口。
小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巴巴地掙開休泊的懷抱。
“牙牙,牙牙怎麼樣了?”
休泊抽了一張紙巾,擦拭她的臉。
“下次你再不見,倒楣的不只有牙牙,嬤嬤,還會有可可。”
口氣雖然凶狠,手上的力氣卻近似於疼寵。
“你打了牙牙?”淚意又現。
“只是小小地教訓它一頓,它的職責是看護你,失職了就要懲罰,這是我的規矩。在戰青那養著呢,明天或許就會回來了。”
呼,幸虧牙牙沒出什麼事情,否則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那嬤嬤呢?”
不是看不出小溪大眼中的企盼,她想讓嬤嬤回來。可是他不能應允,他只要一想到,小溪高燒40度的模樣,他就恨不得把那怠忽職守的老太婆扔進沸水缸裡,但是他不能動她,因為小溪會傷心。
“她陪著戰夫人,沒有太多的時間顧及到你,以後可可會常來陪你的,你不開心嗎?”
小溪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可可哭喪著小臉的可憐模樣,她搖搖頭。
“小,小溪喜,喜歡可可。”
小溪靦腆一笑。
小溪的笑幾乎讓休泊失了神,有力的雙臂撐起她的腰,執意要問她:“笑什麼?說出來。”
嘴角的犁窩仍在,可笑卻已小心收斂。
她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轉變,一個不小心,她竟然已經習慣了彼此相擁的感覺。
而這,是不對的。
小溪再次防備起自己的心,休泊感覺到了那看不見的巨大隔閡,他伸出手,試圖抓回她,可手伸到半途便頹然收回。
抓回了她又怎樣?看著她因為他的強迫而勉強俯首?看著她再次失去了聲息?
那一刻,他們彼此對望著。
任時光在眼眸的交匯處流走,休泊的眼睛深深的,那種由眼神而透出的強烈侵略讓小溪的靈魂顫抖。
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感覺到胸口突然襲上的熾熱,小溪驚喘。
休泊逼近她,高挺的鼻梁就落在她微張開的雙唇中間,大掌覆蓋了她整個胸口。
“小溪,我的小溪,別忘記我的話,千萬別忘記我的話。要用自己的心,要聽從自己的心。”
每句話,每個字的背後都隱藏著隱約的脆弱,緊緊揪住小溪的心。
小溪呆愣地看著休泊緊閉的雙眼,黑色的睫像沉睡在他臉上的蝴蝶,顫抖飛舞。心悸,毫無欲警。就這樣,一滴淚從他微挑的眼角滑落。
他更緊地擁住了她,喃喃著:“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那一刻,小溪就知道,他們,永遠也回不去了。
太陽仍如往日,爬過地平線,爬過火紅木棉花的樹梢,爬過半山腰,爬過中庭,爬到了天空的最高處。天氣有些濕重。夜晚似乎落了些雨水。
鳥兒飛得有些低,空山新雨後,不經意地轉身,眼角略過的鮮活翠綠讓人欣喜。
嬤嬤扶著戰夫人從主屋而來,來到右翼,進了大廳,並不見阿桑,也沒聲響。
“你就扶著我上去看看吧,別驚動阿桑了。”
嬤嬤點點頭:“夫人早該來看的,都怪我老太婆的疏忽讓小姐得了這麼重的病。”
戰夫人歎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了,我又何嘗注意到自己的這個孫女呢?”
戰夫人拍拍嬤嬤的手,“走吧,扶我上樓去吧。”
“哎!”嬤嬤大聲開心地應了一聲,眼睛裡起了些濕意。
就在倆人站定在小溪門口,正欲敲門的時候,門突然從裡面開了。
戰夫人驚了一下,抬起臉,是戰休泊!!
休泊面無表情地走出房,拉上房門。
抬腿欲走,戰夫人卻叫住了他:“站住!”
休泊已經走出四步開外的距離,雖然停住了腳,卻沒有轉過身來。他只側著臉,靜等戰夫人的下文。
“你,你這個孽障,你在小溪的房裡做什麼?”
戰夫人顫抖地舉起手指,一步一步向休泊走進。
休泊唇角斜挑而笑,“你說呢?”
驚呼聲不只來自戰夫人,還有嬤嬤。
“你,你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嗎?原來嬤嬤的感覺沒錯,是我糊塗,沒有把嬤嬤的話當真。我早該想到,你哪裡有什麼好心會照顧自己的侄女?不把她吞吃入骨就該謝天謝地了。戰休泊,你當戰家是什麼地方能任你亂來?小溪,她,她可是你大哥的女兒,你的親生侄女啊!”
門再次被打開,嬤嬤回頭,看見小溪蒼白著臉出現。
“小姐。”
小溪蒼白地仿佛就快倒下,她無措地看看奶奶,再看看嬤嬤。
嬤嬤雖然叫她小姐,可是沒有如往常一樣奔過來親熱地擁抱她,而奶奶的眼睛裡更多了幾分鄙夷。
被奶奶和嬤嬤撞到了,說也是說不清楚的,更何況要怎麼解釋呢?說她和叔叔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瑩瑩眸光投向叔叔,希望他能說些什麼。讓叔叔來說,一定會比她說的好。
即使是撒謊也好啊!
休泊看出小溪的心思,可是他決定忽視她眼中的請求。
“回去睡個回籠覺,你晚上睡的時間太少。”
明顯的吸氣聲響起,戰夫人和嬤嬤均驚窒地看向戰休泊。
小溪聞言,染紅了雙頰,他那樣糾纏逼迫,她哪裡敢睡?
戰夫人看向小溪,她雖然低著頭,不敢回視她,但頰上的暈紅早洩露了心事。
造孽呀,難道這孽也要傳承到子孫嗎?她苦守戰家又是為了什麼?戰家欠她的,戰御剛欠她的,那個人欠她的,莫非都要報應到她的下一代?
老大去了,唯一身後的遺孤卻被戰休泊這個孽障糟蹋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戰休泊會這樣百無禁忌,他是要報復戰家對他的錯待嗎?是要報復戰凌曾經對他的傷害,那戰老爺子的死,也絕與他脫不了干系了?
是的,她必須承認,她活了這大半輩子,該經歷的全都經歷過了,在戰家,她深諧要生存,就要學會戰斗。她與子女們並不親,可怎麼說,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兒子死了,其實她想那何嘗不是一種解脫?生活在這樣一座墳一樣的大院裡,做一個活死人,還不如解脫的好。
對於小溪,十二歲才接回的孫女,十二年可不是一段短時間,自己生養的子女都不能百分之百地愛,更何況是這個隔了一代,又十幾年沒在一起的孫女呢?
可,她不能允許這麼骯髒污穢的事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天,他們難道不知道他們是叔侄嗎?小溪是純潔軟弱的,那個罪魁禍首就是他!
戰夫人凌厲地抬眼看向休泊,除非她死,否則小溪的事她管定了。
“戰休泊,你登上了族長的位子並不等於你有在戰家胡來的權利。小溪懦弱腦子不好,你就欺負她?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休想!”
戰夫人看向嬤嬤,“去,把小姐的東西收收,我們即刻搬到主屋後的佛堂。”
嬤嬤二話不說地進了屋,走過小溪身邊的時候,嬤嬤歎了口氣,“小姐,聽夫人的話,別再……哎!”
戰夫人又看向小溪:“你若還認我這個奶奶就跟我走。你要跟著他造孽嗎?”
小溪的臉色煞白,這罪名太重,她稚嫩的心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