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和珊妮、朗尼分別握手道賀。
朗尼馬上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妻,蘇珊妮,她的名字,相信很多人聽過。珊妮,這是夢芸——莫夢芸。」
「夢芸!」珊妮用兩隻手握著她的手,「你比傳說中更漂亮。」
「也有人提起我嗎?」
「怎麼會沒有?心韻、朗尼、心怡。心怡還十分仰慕你呢!」珊妮誠懇地說:「今天見到你真是高興。」
「我也是,你為我解決了很多心中的難題。」夢芸說,「你才是真美人,不愧為『皇后』!朗尼的確有眼光。」
「去喝杯飲品,吃些點心!」心韻把夢芸拉了過去。心韻瞭解夢芸的心事,因為當她告訴夢芸,珊妮回來了的時候,她馬上哭了呢!
「怎麼了?」夢芸喝了一口雞尾酒,「怕我來搗亂?」
「我知道你不會,但是,你心裡不好過,我是明白的。其實,都怪我,是我不好,做什麼媒?」心韻怪責自己,「不過,當時我以為珊妮不再回來了,我才會鼓勵你。夢芸,原諒我吧!」
「老實說,沒有看見珊妮之前,我對誰都痛恨。但是,現在我見過珊妮,我覺得,珊妮和朗尼是最登對的,也只有她才能配朗尼。況且,朗尼對她念念不忘,一直等待她,這份癡情,我也很感動的。既然我連朗尼和珊妮都不怪,我怎麼會怪你呢?」
「你覺得我哥哥心怡怎樣?」
「很好!」
「他很喜歡你,你不介意和他交個朋友吧?只是朋友,我真是不敢做媒了!」
「喂!心韻。」查理在那裡叫。
心韻走開去了。夢芸一個人走出露台,眼淚都湧出來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哭,不是妒忌,不是仇恨,也不是痛苦。
記得心韻第一次帶她回家,她以為心韻要為她的哥哥——心怡做媒。當時她也很高興,並沒有嫌棄;但認識朗尼後,她便死心塌地對朗尼好。想不到如今,她又要選擇心怡。
緣份,這就是緣份嗎?
是的!她和朗尼沒緣也無份。
朗尼的緣份,在珊妮那兒。
緣份是天注定,人怎可以和天搏鬥。
「夢芸!」
那不是心怡的聲音嗎?她連忙抹去了淚水。
「我在裡面找你,看不到你,以為你偷偷地走了!」
「參加朋友的訂婚舞會,訂婚的儀式還沒有看便不辭而別,太不夠朋友了吧!」夢芸搖了一下頭。
「你不怪朗尼嗎?」
「為什麼要怪他?他做了錯事嗎?他選擇自己心愛的人訂婚,是他的錯嗎?我和朗尼只不過是朋友,我沒有資格怪他。」
「這就好。其實,男女之間的感情,是需講緣份的。」
「是的!一定要有緣份!」
「訂婚儀式開始了,我們進去湊湊熱鬧,好嗎?」
「好主意!」
他們進去,朗尼和珊妮剛交換了戒指,朗尼擁著珊妮情深一吻。
「夢芸,」心怡關心地問,「你哭了?」
「太高興了!」
心怡攬著她的肩膊,輕拍她。
夢芸沒有拒絕:「好漂亮的一對!」
心怡憐惜地交給她一方手帕。
夢芸看了看他,那冰冷的心,彷彿有一絲絲的溫暖。
「小憐,小憐!」
徐廣天幾乎每分鐘都叫著這個名字。
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蘇媽媽每天只給他吃兩次稀粥。
蘇媽媽卸下眼鏡,洗去臉上的化妝,散下頭髮,老人髻換了個中年婦人的髮型;再穿一件合身的湖水綠旗袍。
她這樣子,頂多像40歲的中年婦人。金老太,她是當不上了。
她捧著餐盒走進小憐昔日的房間,她放下餐盒,走到床前。
徐廣天打量她,訝然問:「你是誰?」
「你說呢?」
「奶奶新聘回來的管家?」
蘇媽媽笑一下,坐在床邊,餵飯給徐廣天吃。
「為什麼今天不吃粥?」
「吃飯不好嗎?小菜多香,味又美。」蘇媽媽繼續慢慢地餵他吃。
「呀!我忘了插銀針,你新來的,我怎能信你!」蘇媽媽平靜地笑了笑:「你已吃下不少,如果飯菜真有毒,那,你也一樣活不下去!」
「你不會真的下了毒吧!」他惶恐。
蘇媽媽拉把椅子,坐在床邊。
「小姐呢?小姐在哪兒?」
「哪一位小姐?」
「小憐,我要小憐,你快把小憐給我找來;否則,我開除你!」
「可以,只要你告訴我,你怎樣弄死阿輝?」
「你是誰?阿輝的女人?」徐廣天縮到床角去。
「不是,我和阿輝無關,只是好奇。你告訴我,我馬上把小憐找來。」
「你出去!奶奶進來,我會叫她找小憐,你給我滾。」
「這兒沒有什麼奶奶,只有我才可以把小憐叫來。」蘇媽媽走到窗旁:「外面太陽很猛,你若不說,我拉開窗幔!」
「不、不,」他恐懼得失了常性,「阿輝自己掉在深坑裡,給泥蓋住,所以……是他自己跌死的,與我無關!」
「你挖個坑,殺死阿輝,不,他可能沒有死,你活埋了阿輝!」
「不,不關我的事。」
「好,我們不談阿輝的事。」蘇媽媽坐下來,徐廣天鬆了一口氣。
「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
「我不想聽故事,我要小憐!」
「你一定要聽,因為,你一定大感興趣:這個故事的主人翁,叫——徐迪凡。」
「什麼?」徐廣天瞳孔放大。
「徐迪凡家貧,念完中學,沒錢念大學,家裡唯一的母親也去世了,於是他只好到一間洋行去做職員。」
「當時的徐迪凡,二十五六歲,長得一表人才,十分俊秀;雖然他賺錢不多,卻很能討人歡心。所以,他的女朋友排著隊,隨便一數,也有十個八個,因此人人叫他窮風流。」
「漂亮的女朋友不少,但他無意結婚。因為,他為人十分虛榮、貪婪……娶個妻子回來供奉她,殺了他他也不肯,他一直有個幻想……」
「徐迪凡知道創業難;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條件。因此,他一直希望娶一位富家小姐,乘機發達。結果給他遇上了——洋行老闆的女兒,那位小姐不太漂亮,但是個獨女;於是,徐迪凡便千方百計娶了她。由於他是嬌婿,因此,婚後馬上升為副經理。坐上高位,徐迪凡才知道岳丈十分富有,生意又多;可惜,岳父不大信任他,大額的金錢都不經他手。於是,徐迪凡懷恨在心,決心把岳丈剷除掉,自己取代其位。」
「一天,倆岳婿去騎馬,不知道徐迪凡施了什麼詭計,他的岳丈由馬上摔下來,從此之後,只能過輪椅生活……」
「那位老先生請了一位男護士,叫蘇偉文,老先生除了他的親生女兒之外,就只是信任蘇偉文一個人。」
「徐迪凡雖然做了總經理,但是,仍然事事要請示老岳丈,流動資金又被管得緊。徐迪凡喜歡玩名女人,開銷又大,他需要大量金錢,為了奪產,他擬好了一個殺人大計。」
「他收買了岳丈的律師、醫師。他本來要醫生一支針取岳丈性命,但是醫生不肯,只肯在他岳丈死後簽死亡證明。」
「那時候,蘇偉文的父親因為患急病,施手術需要用錢。徐迪凡知道了,馬上借錢給他;後來蘇偉文父親的殮葬費,也是由徐迪凡付錢。」
「由此,蘇偉文和徐迪凡成了好朋友,他們無所不談。當然,老岳丈的事,談論最多。」
「一天,徐迪凡讓蘇偉文聽一段錄音帶,那段錄音帶,全是蘇偉文如何討厭侍候老太爺,巴不得他馬上去世,自己另覓理想的工作。所有的話,全部是蘇偉文和徐迪凡兩個人聊天時說的。其實,蘇偉文也並非那麼討厭老太爺,只是順著徐迪凡說的;結果變成蘇偉文唱獨腳戲了。」
「你是誰?」徐廣天瞪大了那無神的眼睛。
「管我是誰?聽故事呀!」
「你告訴我,你是誰?」
蘇媽媽不理他,她繼續說下去:「徐迪凡用那卷錄音帶,迫蘇偉文用慢性毒藥毒死岳丈。蘇偉文當然不肯,他心裡想,大不了一死了之。」
「剛巧,他妻子懷孕,蘇偉文夫婦是十分恩愛的,他不忍心累及妻兒。因此,他終於答應了徐迪凡的要求。他用慢性毒藥,加速老太爺的心跳,直至他心臟病死為止。」
「事後,徐迪凡送了一大筆錢給蘇偉文,蘇偉文把錢帶回家,並把一切告訴了他的妻子。」
「遺囑做了手腳,徐迪凡做了合法繼承人,此後他在外面鬧得翻天覆地。他的妻子天天和他吵,他不理;其實,他是有目的的,他想氣走妻子。」
「一天,蘇偉文很慌惶地逃回家,叫他的妻子馬上離開。妻子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說徐迪凡要殺他滅口。醫生不久前意外去世,律師也離境了。蘇太太要求丈夫一起走,蘇偉文認為兩個人走目標太大,他勸懷孕的妻子先行離去。他稍後會找機會逃出來,然後和妻子團聚。」
「蘇偉文夫妻情深,蘇太太怎樣也不肯走。蘇偉文便告訴她,徐迪凡已經知道他有妻子,為除後患,他必會對付她。她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肚裡的孩子,他不希望蘇家絕後。」
「蘇太太只好答應離去,在台灣她有一個遠房親戚,也有幾個同學到了那裡;於是,她先走了。她想不到和丈夫一別,竟成永訣……」
「你……」徐廣天盯住她看。
「蘇偉文沒到台灣去。不久,孩子又出生了,蘇太太只好托香港的同學打聽丈夫的消息。差不多過了兩年,同學來信確定蘇偉文死了,但不知道死因何在,連屍體也沒有見過。」
「蘇太太安頓好孩子,自己回到香港,要找徐迪凡算賬,可是徐迪凡已經結束了所有生意,不知去向。蘇太太沒有辦法,只好含悲帶淚回到台灣去撫育孩子。」
「十年前,她接到這兒同學的信,知道徐迪凡已回到香港,於是她計劃了十八年的報仇行動開始展開了……」
吃過下午茶,朗尼去洗澡更衣,珊妮開了電視機,準備看電視新聞。
由於珊妮的緣故,溫太太和溫朗尼,都有看新聞的習慣。
三個人坐下來,珊妮去給朗尼倒啤酒。
她倒了啤酒出來,朗尼說:「快坐下,你看,火勢多猛……」
「不是有救火車和一隊救火員?他們怎樣搞的!」溫太太看見畫面裡的房子像火屋,不禁搖頭。
「一隊救火車也沒有用,有人報警時,火勢已蔓延到屋頂。」朗尼說,「消防總督察說,現場有汽油味,懷疑有人縱火!」
「噓,聽新聞報告員說。」溫太太輕聲制止兒子。
「火災什麼時候被人發現?」珊妮低聲問。
「下午4時左右!鄰居一發現馬上報警,火已燒到屋頂!」
「那地方屋少,人少,不容易被人發覺。」珊妮喃喃的。
「經過初步調查,災場發現兩具屍體,警方現仍在繼續調查起火原因。」
「媽!」珊妮心裡哭泣,「你就這樣拋下我了!」
「看!一間好好的屋子,變成了一堆廢物,那所別墅應該很漂亮。」
珊妮站起來,她忍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