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他?」
「你不希望計劃盡快進行嗎?梅冬青的求婚,正好助我們加一把力,他肯跟我攤牌,我們的機會就快來了!」
「我明白了。」金老太很開心,「等這一天,實在等得太久了!」
金老太出去,關上門。金小憐跳到床上,索性睡大覺。
徐廣天接了電話,內心十分焦急,金老太只是說小憐請假,請假的原因不肯說,而徐廣天又不敢迫問她。最令他苦惱的,是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他還要等到天黑呢!
到金家,立刻想見小憐,但金老太說:「她說過不見任何人!」
「也許我會例外。」
「她鎖上門,不信你試試。我倒是希望你能拉她出來,我燉了雞湯給她喝。」
「她哪兒不舒服,要不要見見醫生?」
「醫生來了也沒有用,她心裡不舒服,可沒有能醫心的醫生。」
「小憐不開心?她有什麼心事?」這可令徐廣天擔心。如果疲倦,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上班不上班,不是那麼嚴重的事。但不開心,就必須有個理由。
「小憐,」徐廣天敲她睡房的門,「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有困難嗎?什麼事情,我都會為你解決。」
裡面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小憐,小憐,跟我說句話啊!」
小憐被他吵得睡不著覺,她索性起床,把一隻收得很秘密、很秘密的小首飾箱拿出來,把裡面放著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有一條金項鏈、一隻鐲子、一對金筆、兩隻很漂亮的髮夾、一個心形的紫水晶別針……都是朗尼送她的小禮物,沒有一樣是名貴的,但小憐視如寶物。徐廣天的鑽石表、鑽石項鏈,她從來不會拿出來看一眼。還有朗尼的相片,她最深愛的。
捧著朗尼的相片,她可以看一整天,所以,徐廣天在外面怎樣吵,她也充耳不聞。
「沒有用的!」金老太把徐廣天拉開,「我剛才叫得喉嚨都干了,她就是不理我。這孩子,脾氣真是硬得要命!」
「奶奶,她為什麼不開心?」
「誰知道呢?她肯說就好。」
「她今天醒來就是這樣子?」
「不是!她今天下午出去,還穿了新裙子,笑哈哈地說要到梅冬青的公司巡視,回來就鐵黑著臉了,筆直地走進臥室,鎖上了門。」
「一定是那梅冬青開罪了小憐,」徐廣天站起來,「我去找他算賬!」
「萬一與梅冬青無關?」
「叫阿輝去……」
「不,不,」金老太一把拉住徐廣天,「阿輝是個粗漢子,上次他和梅冬青吵架,他的聲音大得連我在屋子裡也聽得到。又是打又是殺,萬一他打傷了梅冬青,梅冬青可不會放過你。」
「那怎麼辦?」徐廣天頹然坐下來,梅冬青這傢伙,他是恨他入骨。可是目標太顯露,他又不敢下手對付他。
「用不著太擔心,大概和梅冬青吵了架。梅冬青對小憐是千依百順,但聽說他的公子哥兒脾氣很猛,可能一時忍不住,衝撞了小憐幾句。」
梅冬青和小憐吵架,那豈不好?徐廣天暗裡高興。
「小憐年紀也不小了,就是小孩子脾氣,凡事都要爭第一。不過,看樣子,過一天就沒事了,明天你來,買些她喜歡吃的東西,擔保她把今天的事忘記得一乾二淨,又會和你有說有笑。」
這話倒是真的,已經有先例。徐廣天認為金老太說話有理;於是,陪金老太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徐廣天害怕在金家吃飯,因為拿根銀針出來插兩下,金老太便瞪著眼看他。金老太沒問他原因,徐廣天也難以開口解釋,因此令他十分尷尬,一頓飯很難吃得下口。
這一次,金老太是教錯了路,因為徐廣天一連來了幾天,金小憐還是關在房裡,金老太也宣稱無能為力。
其實,每天金小憐都由後門溜出去,又偷偷地去看溫朗尼,門是內鎖不是外鎖,當然沒有人回答徐廣天。
這樣子一連過了四天,徐廣天纏住金老太:「奶奶,就算小憐受了梅冬青的氣,她應該恨梅冬青啊!沒有理由連我也不理,我又沒做壞事。」
「她並沒有不理梅冬青呀!」金老太忽然變了個老糊塗,「她是在生你的氣吧,不是嗎?」
「奶奶,那天是你打電話通知我小憐不上班,前一晚我倆還好好的。」徐廣天幾乎想摑金老太一個巴掌,這糊塗老太婆,「你不是說小憐和梅冬青出外回來,便黑起了臉孔,連你也不理?」
「她是不理我,把自己關起來,但是,她可沒有不理梅冬青。」
「什麼?」徐廣天眼睛肌肉一跳。
「這兩天梅冬青白天都有來,雖然小憐還是把自己關起;可是,他們隔著門說話,我還知道他們有通電話。」
「不可能的,我每天幾次打電話到小憐的房間,根本沒有人接聽電話。小憐既然全心不聽電話,姓梅的怎能找到她?」
「你是說我這老太婆撒謊,我聽得清清楚楚,梅冬青在門外叫:『小憐,睡前別忘給我電話!』小憐答應了他才走的。」
徐廣天大為震驚,臉上透著青光。小憐沒打過電話給他,卻會打給梅冬青,那,顯然小憐並非是在生梅冬青的氣。小憐為什麼不理他?
「不可能,沒有道理。」他忘形地,喃喃地說。
「我看,她的氣也下了,今天下午阿桂送飯給她,她也接了托盤。唉,人可以鬥氣,可是肚子不合作呢!這幾天,我擔心她沒一頓好餐,從未見過她這麼怪,生氣總該有個原因呀!」
「你沒有問她嗎?」
「問過了,她就是說,奶奶,我好煩,讓我靜一下。」
「她煩,就沒理由和梅冬青通電話!我最無辜,我又沒有開罪她,她為什麼不理我?難道,……」徐廣天想到自己一大堆秘密,就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你回家吧!」金老太說,因為小憐已回來,正躲在廚房。
「見不到小憐,我沒有心情做事,我不走。」徐廣天走到房門邊,「小憐,你跟我說句話,你到底生誰的氣?我做錯了什麼?你快要把我折磨死了。」
金老太把徐廣天拉開去,輕聲說:「我想到個好辦法,明天阿桂送飯,她一開門,我就雙手捉住她。她出來了,我不會讓她再進去,你明天來,擔保你可以見到她。」
「有好辦法馬上做,叫桂姐送晚餐給她,我可以馬上見到她。」
「看樣子她胃口不好,吃了一頓豐富的午餐,不會再吃晚餐。」
「奶奶,你試試嘛!」
「好吧!我去吩咐阿桂。」
小憐根本不在房裡,當然,阿桂叫破喉嚨也沒人開。
「是不是?不聽老人言。」金老太盯了徐廣天一眼,「你明天再來吧。」
徐廣天無可奈何地告退。
第二天再來。這一晚,徐廣天已吩咐阿輝一接到命令,就撞開房門,因為這幾天,徐廣天被小憐弄得失魂落魄。阿桂迎徐廣天進大廳,金老太不在。
「奶奶呢?」
「老太吃了粥,上床睡覺去了,這幾天老太擔心小姐,睡眠不足,全身酸痛。」
哼!這死老太婆答應了的事不做,還去睡大覺。
「桂姐,麻煩你去請老太起床,她答應我,小姐今晚會見我的。」
「小姐在房間,老太吩咐過,請你自己去見小姐。」
「開我玩笑!」徐廣天發狠,「小姐鎖住門,我由窗口飛進去?」
「下午小姐已開了門,她和老太一起吃午飯的!」
「真的呀?」徐廣天好像死而復生,高興得合不攏嘴,「我去看小姐。」
「要不要叫老太起床?」
「不要,千萬別驚動她老人家,讓她好好休息。告訴老太,我會報答她。」徐廣天在小憐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進來吧!」輕輕的聲音。
徐廣天開門進去,小憐懶洋洋地靠在床上。徐廣天急不及待地撲了過去。
「寶貝!」他一把抱住小憐,「你把我想死了!」
「別這樣。」小憐輕輕柔柔地推開他,沒半點怪責的意思,可是已經把他推開了。
「為什麼不開心?為什麼不理我?」徐廣天坐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是我不好,開罪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不是不開心,只是心裡有解不開的結,我好矛盾、好煩。」小憐笑一下,無力的笑,嬌慵得令男人心醉,「廣天,我真要向你道歉,這幾天,我沒好好招呼你,請你原諒。」
「只要你不生氣我就開心。」徐廣天憐惜地拍拍她那經過化妝後憔悴了的臉,「唉!看你,幾天沒好好地吃,一定沒好睡,人都瘦了!」
「胡思亂想很磨人的,幾天了,總算想通了,今晚我一定會睡得好!」
「都是那梅冬青害人,他到底怎樣欺負你?快告訴我!」
「梅冬青欺負我?」
「奶奶告訴我,那天你跟梅冬青出外回家後,就不開心。」
「他不是令我不開心,只是無緣無故交了個難題給我,令我好煩,不知道應該答應好呢?還是拒絕好?」
「什麼難題?」
「唉!」小憐長歎了一口氣,「梅冬青突然向我求婚,嚇我一跳。」
「求婚?」差點沒把徐廣天嚇死,「梅冬青那傢伙不要臉,他憑什麼向你求婚?他配嗎?呸!」
「梅冬青的條件是不錯的。當然,他40歲,若是換了別一個女孩子,會嫌他老,但是,我就喜歡父親型的男人。」小憐在屈著手指:「他富有、樣貌不俗、中等身材、沒有妻室;而且非常愛我,他有名望、有地位。我嫁給他可以做闊太太,一生享盡榮華富貴。」
「他那麼好!」徐廣天酸死了,他痛恨梅冬青三輩子,「一絲缺點都沒有,大概是聖人。」
「如果他沒有缺點,我根本不用考慮,就是因為他有缺點,所以我才感到矛盾呀!你聽我數他的缺點:他愛我,但是更愛他的事業,我不高興佔第二位置;他生意多,忙死了,常失約,冷落我,我嫁給他,早晚要悶死……而且他的脾氣有時很壞,發起脾氣來很驚人,那些豪門闊少都是這樣,我們常會因為一件事情爭論。」
「這樣的男人怎麼能做丈夫!」
「就是嘛,不過,他發誓會改;而且,奶奶一直希望我嫁一戶好人家,希望我風風光光地嫁人。冬青對我也算不錯,他答應自建一間別墅送給我做結婚禮物,把奶奶迎回家跟我們一起住。這樣我享福,奶奶也可以享福。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如果他不管我奶奶,我不嫁他;而且冬青說,他雖是舊人,但我是新人,所以註冊,到教堂舉行婚禮,喜宴……一樣都不會少,他還答應把我帶進上流社會去,以後我是梅夫人了。」
「嘿!發誓誰不會?新婚說不定會遵守,日子久了,這個把事業當生命的人,還不是由下午開會到晚上?假期一樣要談生意,他出門公幹,你能跟多少次?萬一你有了孩子行動不便呢?到時,你還不是一樣獨守空房,他愛你能愛多久,遲早會向你發少爺脾氣。」
「我也想過了,所以我很煩。」小憐抱起個枕頭,拚命扯枕頭套。
「小憐,」徐廣天幾乎跪在床邊,他這人活了50年從未對女人這樣低聲下氣。當然,追求他妻子時是下過點兒功夫,但是,他當成演戲,既不入腦也不進心,現在是真正的患得患失,痛苦極了。「你要理智點,千萬別答應梅冬青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