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娃娃 第十六章
    「千足黃金……」

    「由你說。只要找到她,我連存款,汽車也賣了給你!」

    「千足黃金淨重一兩,不用賣車那麼悲慘吧?」

    「不用!不用!心韻,你答應啦?」

    「唉!沒辦法,誰叫你是我哥哥的同學、我好同學的男朋友,我只有盡力而為!」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馬上?」心韻面有難色。

    「馬上,也許,我先請你吃牛扒。」

    「那還差不多……」

    朗尼把車泊在大廈門外。

    管理員看見兩個陌生的青年男女在大廈入口處東張西望,他連忙走過來:「兩位找人?」

    「先生,我有一個女同學住在這兒。」心韻立刻說,「我來過,但忘了她住哪一層,哪一座。」

    「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蘇珊妮!」

    「蘇珊妮?」大廈管理員抓了抓頭髮,「我對這名字沒印象。」

    「拜託你想一想,」心韻軟聲軟氣地求著,「她穿校服,十七八歲,每天背個布袋書包上學下課,好漂亮的。」

    「好漂亮?這大廈漂亮的女孩子沒有多少個,想起來容易。」大廈管理員是個頗有人情味的人。

    「最漂亮的,」朗尼說,「這樣範圍更小了。」

    「最漂亮的倒有一個,」管理員想起來了,「是不是長頭髮,大眼睛,一筒鼻子,皮膚很白?」

    「就是她!」朗尼開心得叫起來,「請告訴我們她住哪兒?學校找她!」

    「她很斯文,沒有和我說過話,我只知道她住在這兒,不知道她的名字。」管理員攤了攤手。

    「她家人口簡單,只有她和她媽媽,她媽媽大約50歲的樣子,其實她真實年齡只有40歲。」朗尼盡量提供資料,「她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老大婆,啊!她每天都出外買菜的,買菜喜歡帶一副老花眼鏡,其實是平光的眼鏡,她……」

    「我知道你說誰,蘇媽媽!」

    「是呀!蘇媽媽。」朗尼可高興了,「我們要找的就是蘇媽媽的女兒。」

    「不用找,她們早就搬家了!」

    「怎麼會?我前幾天還送珊妮回來,我看著她進大廈。」

    「蘇媽媽搬走後,你們說的靚女的確還常回來。但最近幾天已沒有再回來,大概坐飛機走了!」

    「你是說,她們母女已經乘飛機去了台灣?」朗尼情不自禁地高叫。

    「是出國,去哪兒就不知道了。」管理員突然記起說,「蘇媽媽臨走時告訴我,她和那失散多年幾乎以為死了的丈夫重逢,到外國團敘。」

    「你撒謊,珊妮一出生父親就死了,怎會復活?而且蘇媽媽一直患病,怎會和你聊天?」

    「我從未見蘇媽媽病過,她搬走那一天身體還很好。」

    「我知道蘇媽媽給了你好處,你替她亂吹牛,珊妮常常陪她媽媽看病你沒見到?」朗尼拿幾張百元鈔票出來,「我也請你喫茶,求你幫忙!」

    「你這小子!」管理員可火了,拍開他的手:「蘇媽媽根本從未和你們要找的人走在一起,否則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是蘇媽媽的女兒?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狗眼看人低。」

    「先生,他精神不好,亂說話。如果蘇媽媽真的搬了,而又沒有新住客搬進去,你可否讓我們看看蘇珊妮住過的房子?」心韻連忙道歉,按住朗尼,「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懷念一下老同學,我們是好朋友!」

    「這還像句人話,房子還未出租,大概他們還在付房租。」管理理員去拿了鎖匙:「跟我來吧!」

    開了門,朗尼是第一個衝進去。

    屋子裡空空的,已經有一層塵埃,除了一些舊傢俱,什麼都沒有。

    「這是珊妮的家嗎?」

    「你可以自己看!」大廈管理員用報紙拂拂塵,倒在一張椅子裡。

    朗尼到處看,到處翻,心韻也幫忙著。忽然心韻高聲叫:「朗尼!」

    朗尼走進一間房:「你找到什麼?」

    「我在抽屜找到的,我記得計算過這題代數。」心韻交給朗尼一角紙片。

    「這兒還有,」朗尼找到一小張「明天7時」紙片,「心韻,這是珊妮的字跡,是珊妮寫的。」

    「那就證明珊妮住在這兒。」

    「對呀!」朗尼很小心地把紙片一小張一小張拾好。

    「珊妮真的搬走了!」

    「真的去了台灣?」朗尼把紙張全放進口袋裡,「她離港為什麼不通知我?不聲不響地跑掉。」

    「聽管理員說,珊妮未必去了台灣,她也許……」

    「不!那管理員撒謊,珊妮說是陪她媽媽去台灣醫病。」

    「蘇媽媽根本沒有病。」

    「我說過他撒謊!」朗尼很固執,「我辦好手續馬上去台灣找她。」

    「珊妮有告訴你台灣的地址嗎?」

    「沒有!或許來不及告訴我!」

    「沒有地址,茫茫人海怎樣找?」心韻搖著頭,「台灣不比香港,台灣地方大,又是台北又是台中又是台南,你人生路不熟,怎樣找?」

    「那我怎麼辦?」朗尼捧住頭。

    「喂!你們看完沒有?」管理員在外面叫,「我還有工作要做!」

    「朗尼,呆下去也沒有意思,我們還是走吧!」

    離開大廈,心韻上了朗尼的汽車。

    「我頭痛,我不能開車。」

    「車放在這兒不管?」

    「人都沒有了還管車!」朗尼癡癡呆呆,腳步斜斜歪歪。

    「好吧!坐計程車送你回家。」

    溫太太早就為兒子擔心,最近幾天,朗尼吃飯少,說話少,就只關心電話。看見心韻陪他回家,朗尼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溫太太連忙問:「心韻,朗尼怎麼了?」

    「伯母,一言難盡,你還是問朗尼吧!我告辭了!」

    溫朗尼回到房間,倒在床上。

    溫太太追進去:「朗尼,發生了什麼事?」

    「媽咪!我想靜一下。」朗尼一轉身,把臉埋在枕頭裡。

    「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見醫生?」

    「我誰都不要見,讓我靜一下,我頭好痛!」朗尼煩躁地嚷。溫太太歎著氣出去。

    朗尼從口袋裡,把一張張紙片拿出來,喃喃地:「珊妮,你媽病好了你會回來、你會給我寫信、你會寄地址給我,我去找你……」

    他一翻身,拿起床頭的相架,吻著珊妮的相片,咬咬下唇,鼻子都酸了,眼睛全是紅的。他抱緊珊妮的相片,哽咽著說:「你不要不要我,不要扔下我,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金小憐很快就擁有不少捧場者,除了星期一,他們晚晚都來捧場。

    金小憐也會陪熟客喝杯果汁,聊聊。不過,金小憐選客也特別,年紀輕的客人她不賣帳。

    「金小姐,霍公子天天給你送花,你就過去坐會兒吧!」黃經理當然收了好處,才會代為求情。

    「花花公子,討厭!」

    「他不是只會花錢的蛀米大蟲,他有很多生意,上流社會很有名望,年少有為的……」

    「他有錢關我什麼事?別煩了,不去就不去,管他是什麼!」

    「趙翁的邀請,你也不理會?」

    「哪一位趙翁?」

    「年紀很大,40多歲,紅光滿面的那一個。也許錢多些,但怎及得霍公子英俊不凡?」

    「不錯呀!沒有中年發胖,面色好,人和藹,男人上了年紀就有成熟、穩重的魅力。我願意接受他的邀請,聊聊!」

    黃經理瞪著眼睛。

    以後,金小憐肯應酬的,大多數是三四十歲的男人。

    黃經理無意間把這件事告訴徐廣天,徐廣天知道也奇怪,問及金小憐。

    「年紀大的男人可愛。」

    「但是,人人都說,姐兒愛俏。」

    「上了年紀的人未必難看。」

    「我還是不明白,就拿霍公子和趙翁比,霍公子年少英俊,精力充沛;趙翁是不難看,可惜已是日落黃昏。」

    「40多歲的人,還有很多光輝的日子。趙翁何嘗不精力充沛,他像個衰弱老翁嗎?我自小死去雙親,失去父母的愛。母愛嘛,奶奶還可以給我,但父愛就沒有了!」

    「唔!我明白了,你把他們當父親。」

    「當父親和朋友。他們穩重、有安全感、成熟、有風度!」

    徐廣天點點頭,心裡暗自高興。因為他雖已50歲,看起來不過是三四十歲,這正是金小憐喜歡的人。徐廣天還發現金小憐有一個弱點:虛榮,最喜歡收禮物。

    趙翁、唐老闆他們每次來,總給金小憐帶點飾物,比如別針、耳環、鐲子、項鏈……當然都不是真玩意兒。寶石是真寶石,黃金是千足黃金。人人想追求金小憐,有錢人追女人花錢不肉痛。

    金小憐戴了飾物,到處給人看,開心得花枝招展。

    於是,徐廣天也送她禮物。徐廣天又知道她家老太婆本來反對孫女兒賣唱,都看在30兩黃金的份上。

    於是,徐廣天又走祖母路線。

    他常送一些人參、血燕窩給金老太補身。這還不算數,又送了一塊碧綠翡翠的玉牌給金老太,說給她定驚辟邪,金老太可開心了。

    得到金老太的幫忙,金小憐第一次陪徐廣天宵夜。

    金小憐也只陪徐廣天一個人宵夜,徐廣天有時候不規矩,金小憐發發嬌嗔便算了。不過宵夜後,一定要回家。

    這天,徐廣天送了一串灰珍珠項鏈給金小憐,為她佩起,吻一下她的脖子。金小憐一心一意在看珍珠項鏈,也沒有留意他。

    徐廣天見她沒抗拒,於是又搭著肩膊吻她的面頰。金小憐一手推開他,他可不敢胡來了。

    金小憐還在看項鏈:「人家說,粉紅色的珍珠最名貴。」

    「黑色才最名貴。」徐廣天笑笑,「你喜歡,我送你一串。」

    「真的?」金小憐眼睛發亮。

    「從未騙過你,不過有條件。」

    「什麼條件?別打壞主意!」

    徐廣天用手指在她的櫻唇上點了一點:「給我親一下。」

    「不行!」金小憐指了指臉頰,「這兒可以!」

    「不要!」徐廣天搖頭,「多加一隻鑲鑽戒指。」

    「還要鐲子、耳環,一套的!」

    「好!」徐廣天馬上把嘴湊過去。

    「唏!別忙。」金小憐手一擋,「禮物還沒有送到。」

    「你這小精靈。」徐廣天捏下她的臉走開。

    「你才精打細算呢!送禮物也要佔便宜。」金小憐把假睫毛輕輕拉下來。

    「我不是這意思,其實我是喜歡你。」

    「喜歡一個歌女?」

    「你不是一個普通的歌女,你漂亮,有教養,沒有江湖女的粗俗。」

    「是你把我拉來唱歌的。」金小憐拿了衣服:「我要更衣了!」

    「我在休息室等你!」

    金小憐關上化妝間的門。

    這晚,金小憐剛唱完歌,黃經理請她到老闆的辦公室。

    「找我有事嗎?」

    「請坐!」徐廣天穿了套黑緞凸花西裝,很適合他的白皮膚。

    金小憐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徐廣天把一隻書本大小的紅色絲絨盒子推到她的面前。

    「什麼東西?」

    「為什麼不打開看看?」

    金小憐好奇地揭起一看:「嘖!一套黑珍珠鑲鑽石的首飾:項鏈、戒指、鐲子、耳環還有髮飾,閃閃生光,名貴極了、華麗極了!」

    「我自己設計的,擔心不合你的心意。」徐廣天欣賞著她那黑漆眼珠子的光芒,「白皮膚佩黑珍珠的確特別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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