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大酒店貴賓房裡高朋滿座,市長專職秘書李剛最近更是春風得意,跟著田懷東短短的兩年,行政級別已經到了副科。他跟古風不能比,古風是屬於中央部委下來的人,安排個副科已經是最低限度。小李大學畢業不到三年,能有這個速度只能說他是跟對了人。
今天這桌酒宴名義上的邀請人是小李,但誰都知道買單的肯定是古風。這一桌不但有財政局長黃秋岳,還有稅務局長周彬,建委副主任楊陽,公安局副局長劉明等。可謂哪一個跺跺腳,寧市都能晃三晃的人。當然,這些人心裡都明白,雖然電話是小李打給他們的,但肯定是得到了田市長的許可。沒有田懷東的點頭,小李可不敢明目張膽的邀請這些人聚會。
李剛舉起了酒杯,「我說諸位大人,今天能給我李剛面子來此一聚,我就先敬諸位一杯。」李剛滿面春風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古風笑了笑,「李秘,你小子幾天不見,怎麼弄的酸不拉唧的。來這裡都不是外人,再說這是我的地盤,你小子別想搶我風頭。那什麼,你先等會,這第一杯應該我敬諸位領導一杯才對。」
古風說著端著酒杯站了起來,這一桌都是官員身份,古風沒叫任何人坐陪。李剛知道古風與田市長的關係,在他面前可不敢端架子。剛才自己那一杯,喝了也是白喝。
古風環視了眾人一眼,微笑著說道:「今天能邀請大家過來,古風感到很高興。特別是周局長和楊主任,今天與兩位領導還是第一次見面,等會我可要多敬兩杯。況且,楊主任是建委領導,等於是我規劃處對口上級,我可得好好巴結巴結。」
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沉悶的氣氛也罷變的輕鬆很多。這些官員平時也很少聚在一起,誰都想借這個機會互相拉近一下關係。
楊主任笑了笑說道:「古處長,你的大名我們可是早有耳聞,既然咱們都是建委系統的,你就別灌我酒了。咱們建委口最怕沒錢,所以應該多敬財神爺幾杯才對。」楊主任把矛頭轉向了黃秋岳。
古風呵呵笑了兩聲,「我說楊主任,今天來的也沒外人,咱們就別處長主任的叫了。我年紀小,就捨臉叫諸位一聲老哥,你們喊我小古就行。這一桌除了李秘,我最熟悉的就是劉局和黃局,他倆肯定要多喝幾杯。大家可能不知道,黃局的小姨子,是我兄弟的女朋友,以後我倆是親戚,我可不能灌他酒。不過劉局可跑不了,記得我剛到大王莊鄉上班,他就跟田市長去調查過我,差點沒把我關起來。」
劉明笑著指了指古風,對眾人說道:「這小子還敢翻舊賬,當初要不是我和田市長放他一馬,現在別說是規劃處處長,恐怕連副鄉長都的拿下。」
劉副局長與古風是老相識了,當初他並不是田系的人,只是最近才踏上了田系的船,成了鐵桿田系力量。公安這塊內部派系較多,一把手顏局長是耿書記的人,即不投靠張嘉信,也不偏於田懷東。但下面幾個分局長,卻基本上都是張嘉信的親信。所以,劉明的位置反到有點尷尬。上有一把手老顏,下面有各分局的局長,他夾在中間反到是有名無實,只能低調做人。
「劉局,您就別揭我的短了。諸位老哥,這杯酒,我敬大家官運亨通,干!」古風說著,一揚脖,倒進了肚裡。
黃秋岳與周彬坐在最上首,他倆是各自局裡的一把手,說話反到不像這些副局們隨便。三杯酒一過,黃秋岳知道自己該說兩句了。不論從哪方面講,他跟古風的關係都應該比其他人近一些。不說伯通跟衛惠能不能成,畢竟古風還是衛惠的直接領導。
「老周,這杯酒我就先領一杯了。古風是我小姨子的領導,我可得巴結一下他。不然給我小姨子穿小鞋,我老婆可不願意。」黃秋岳對周局幽默了一下,端起了酒杯。「古風,你的小臉怎麼弄的,被誰撓了?這可有損咱們幹部形象。」黃秋岳開了句玩笑,眾人剛才都沒好意思問,被他一說,全都轟然大笑。
古風尷尬的摸了摸臉,心說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黃哥,明天我就安排衛惠打掃一個月的廁所。等著吧,沒準你那臉也會被嫂子撓成我這樣。」
黃秋岳不愧是官場老手,幾句話就把氣氛調節起來。在這樣的氣氛下,互相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不少。
看到時機差不多了,黃秋岳開始把話題轉到了酒店上。
「我說諸位,剛才古風也說了,這酒店是他朋友開的。那以後咱們在坐的各位領導,能幫就幫襯一把。田市長要求大力發展經濟,我覺得對這樣的外來創業者,更應該保護。再說了,咱們在哪吃不是吃,來這吃能多打點折扣,還能省點辦公經費,省的大家老去我那要錢。」黃秋岳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在場的都是精明人,一點就透。看來田市長已經授意,想借古風之手向張系人馬開刀了。如果不是田懷東授意,像黃秋岳這樣的官場老滑頭,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劉明看了古風一眼,端起了酒杯,「古風,前兩天酒店發生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不過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可以直接來找我。公安執法人員,也要按法律辦事,不能胡來。」
劉明這番話,等於是向眾人表白,他要全力支持古風。劉明之所以這樣做,也不全看在田懷東的面子。還因為古風是發改委安主任的『親戚』。更何況,酒店開業的時候,連國安總部的人都趕過來壓陣,那可是他親自出面處理的。劉副局長清楚的知道古風背後,有著一股強大的政治力量。所以說,他要主動站到這條船上來。
古風這邊喝的其樂融融,伯通那邊更是喝的激情蕩漾。當著衛惠等人的面,伯通搖著大仙扇是一通狂吹。把在天津的『事跡』,經他一描述,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高德曼把嬌嬌小玉三位美女也叫了過來,在美女的環繞下,高德曼樂的嘴都合不上。
劉星可沒這麼清閒,一邊喝著酒,一邊對劉五等人吩咐著一些注意事項。今晚梅花香是『非法營業』,不管對方來不來找茬,劉星都要做好準備。
寧市衛生局辦公大院裡,其他科室早已經人走樓空,惟有稽查處依然是燈火通明。龐東昇與稽查大隊大隊長宋智武面對面坐著,不停的抽著煙。在一個小時前,龐東昇接到了『舉報電話』,說是梅花香不顧停業整頓令非法營業。聽到這個消息,龐東昇怒火沖天,馬上聯繫了宋智武。兩個人一商量,決定對梅花香展開一次嚴厲的查封行動。由於是下班後的臨時決定,他們在等待著稽查隊員的到來。
稽查大隊不少隊員都開始喝上了,接到電話,一個個滿肚子牢騷。但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們只能服從命令。
等了大約一個小時,隊員們才拖拖拉拉的到齊,有幾個還喝的滿臉通紅,身子都在打晃。
「整隊,我要給大家說幾句。」龐東昇看著隊員們一個個無精打采,心裡不禁升起了怒火。這幫傢伙平時沒少撈錢,多罰款的部分都私自分了,龐東昇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不知道。現在到好,關鍵時刻都跟霜打了似的。
大院中,稽查大隊整隊完畢,龐東昇來到隊前,開始進行訓話。
「同志們,今晚雖然是個臨時決定,但卻是個重要任務。每個人都把精神給我打起來,誰要是丟了臉,明天我就把他開出稽查大隊。今晚咱們要對付的是私自營業的梅花香大酒店,大家放心,針對梅花香大酒店的罰款金額,月底我會伸報一下,全部作為獎金發給大家。不管這家酒店幕後老闆是黑是白,大家都不用怕。別忘了咱們是衛生執法人員,出了任何事情,我頂著。我也警告你們,誰要是怯場和害怕,以後就別想在稽查隊裡幹下去。我們這裡,不需要懦弱的人。」龐東昇給隊員們打著氣,用金錢和工作職位當誘餌,這是他控制下屬的兩大法寶。
人的名樹的影,這幫傢伙都清楚梅花香在黑道上的勢力。但他們也清楚龐東昇跟張慶華的關係,在黑道來說算是勢均力敵。再加上他們披著『正義』的外衣,到不懼怕梅花香的報復。在寧市,哪家大點的酒店沒有黑社會的影子,如果前怕狼後怕虎,那這幫傢伙什麼也別幹了。況且,其中不少隊員本身就是涉黑的人。
四輛執法車拉著二十多人,氣勢洶洶的奔向梅花香大酒店。來到梅花香大酒店門前,龐東昇並沒叫人下車。而是派了兩名隊員在酒店周圍和停車場觀察了一下,看看有沒有政府機關的小號車輛。當聽到沒發現任何政府車輛的消息,龐東昇這下放心了。一聲令下,眾人浩浩蕩蕩衝進了大廳。
「把你們經理叫來,誰允許你們私自開業的。」宋智武粗大的嗓門,立刻把大廳裡僅有的幾桌食客嚇了一跳。今晚是倉促營業,吃飯的並不多。
自打執法車開到門前,一名兄弟就跑上樓通知了古風伯通等人。宋智武的話音剛落,伯通就走了下來。
「麻蓖的你咋呼啥,要吃飯就坐下,不吃飯就滾蛋。嚇跑我的客人,你賠啊!」
「你他媽還敢罵人~!」宋智武沒見過伯通,看他那瘦樣,上去就要動手。
一名稽查隊員趕緊一拉宋智武的衣袖,小聲的說道:「宋隊,他就是大仙哥。」
宋智武一楞,沒想到眼前這傢伙,就是大名鼎鼎的大仙哥。別說,這名頭還真震懾住了宋智武。龐東昇可是認識伯通,他來找好幾回茬,雙方都很熟悉。
「伯總經理,你們違反規定私自營業,我命令你馬上關門,並接受處罰!」龐東昇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放你媽屁!老子營業執照掛在那裡,你眼瞎啊,誰私自營業。」伯通毫不客氣的罵道。
「你嘴放乾淨點,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我們已經下達了停業整頓令,你不是私自開業是什麼!」龐東昇怒視著伯通。再怎麼說他也是政府官員,大面上還講究點素質。
「停業整頓令?什麼玩意,老子沒見過!」伯通哼了一聲,搖著大仙扇說道。
「什麼你沒見過,我親自交給你們劉經理的,你別不承認。」龐東昇怒道。
「哦!你說劉麗華啊,她早不幹了,老子出門剛回來,根本不清楚這件事情。」
「玩賴的是不是?那好!現在我命令你,關門停業!」龐東昇真氣極了,還沒見過這樣的酒店經理呢。
「麻蓖的,你嘴是屁 眼啊,一開口就噴糞。老子本本份份做生意,你算哪根蔥。沒空跟你瞎扯,兄弟們,趕他們出去!」伯通說完,往後撤了幾步,站到了台階上。
五六個兄弟,上來就推搡著龐東昇和宋智武。可把這倆傢伙氣壞了,龐東昇再也忍不住,真要有稽查隊員受傷,那正合他的心意。不但酒店要關門,伯通也脫不了干係,弄不好,連古風都能牽扯進來。
「兄弟們,不要怕,給我拿下他們!」龐東昇一聲令下,率先一腳踹了上去。
稽查隊員一看頭都動手了,他們也不能幹看著。況且還有幾個喝大了的,呼啦一下就衝了過來。
非常奇怪,酒店裡始終沒人出來幫忙,大廳裡除了那五六名兄弟,居然嬌嬌小玉三人也出現在大廳裡。
那五六名兄弟根本就不還手,只是護住要害,躺在地上任憑他們踢打。伯通只是冷笑的看著,也不上去幫忙。那些稽查隊員可不敢對他動手,伯通到是安全的很。
滴啦~~!一陣警笛聲由遠而近傳來,幾秒鐘之後,一隊警察和聯防隊員衝了進來。帶頭的是西城派出所的孫明,看到警察進來,混亂中,嬌嬌三人居然扯破了自己的上衣。
「抓流氓啊,不要臉,非禮啊~!」嬌嬌帶頭大喊了起來。
躲在二樓的高德曼聽到嬌嬌的叫聲,心疼的直揪心,「劉星,他們不會真非禮吧?」
「哼!我還真希望非禮幾下。」劉星哼了一聲,頭一回裝慫,還真有點不適應。
「住手!都給我住手!」看到混亂的場面,孫所長氣的大喊了一聲。
龐東昇好像反應了過來,覺得有點不對勁,趕緊喊停。
「孫所,是你啊,正好,我們在執法。這些人暴力抗法,趕緊把他們都抓起來。」龐東昇認識孫明,一看是熟人,馬上來了底氣。
「對不起,我們接到報警,說有人在這裡毆打店員,調戲女員工。」孫明說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幾名鬼影兄弟,和那三位哭哭啼啼的美女,心說老龐啊,這下你倒霉了。
「來人,把他們都帶回去。」孫明冷不丁下了個命令。身後的警察和聯防隊員,上來就動手銬人。他們銬的不是酒店裡的人,而是衛生稽查大隊的隊員。
「你~你有什麼權利抓我們的人!」龐東昇一看就急了。
「憑人民賦予我的權利,保護百姓的安全,是我們警察的職責。」孫明正義凜然的說道。
「孫明,你不要胡鬧,我們也在執法!出了事情,你負不起這個責任!」龐東昇指著孫明憤怒的說道。畢竟他的行政級別比孫明高多了,根本沒把派出所的人放在眼裡。
「你們這是執法嗎?怎麼我們看到的卻是非法打人和調戲婦女!孫所長,保護百姓是你的職責,出了事情,我負責!」
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劉副局長氣的『滿面通紅』,背著手從樓上走了下來。
「劉~劉局,您怎麼也在這裡?」
龐東昇吃驚的看著劉明,再看到他後面跟著走下來的幾個人,龐東生心中一震,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