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治法,有奇效,卻也免不了弊端。
第一個危險,便是藥蠱吸收毒素時,同樣也會吸進部分血液,如果到了失血的極限藥蠱還是沒有將毒素吸收乾淨,那麼,病患可能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第二個危險,便是痛楚。身體裡進了一些異物,這些東西雖然柔軟,卻也會吸附在身體臟器表面,這其中的痛苦,沒有嘗試過的人恐怕難以體會。
好在,梅兒的施針似乎起到了效果,除了死死咬著葉闌靜塞在她嘴裡的布條外,杜鵑並沒有更多動作。
這第三個危險麼,就是觀眾的承受能力了。
葉闌靜又瞟了梅兒一眼。
只見她僵直著身子站在原地,目光中有驚駭有恐懼。
她很想把那些噁心的蟲子扔走,扔的遠遠的。可是她不敢動,她怕害的杜鵑再也活不過來。
這樣的表現,葉闌靜還算比較滿意的。
看的出來,這梅兒,是一個內心剛強之人。
若站在這裡的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見得有她這份鎮定了。
西越人,啟國人痛恨西巫,痛恨蟲子,痛恨蠱,連帶著這些其他國土上,也不待見這異術。要是讓人知道了,指不定就得架到火架上活活燒死。
這也是為什麼醉心雖然得緋衣親傳蠱術三年,卻從來不曾動用過這項本事的原因之一。
冒天下之大不韙,有幾個人敢?
葉闌靜開始替杜鵑寬衣,將她的肚兜掀開,白皙光滑的皮膚上,隱隱可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只是幅度越來越小。
等到幾乎看不出的時候,葉闌靜輕喝一聲:「梅兒,撤針!」
梅兒聞言踉踉蹌蹌地上前把銀針全部撤下,葉闌靜又吩咐道:「把水盆搬到這裡來。」
她手指著床下的位置,又將杜鵑翻了個身,讓她趴在自己手臂上。
梅兒的針一撤,葉闌靜就感覺杜鵑有輕微痙攣的跡象,渾身冷汗也慢慢滲出,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呻吟。
葉闌靜迅速將杜鵑嘴裡的布條拿掉,並用手掌推撫她的後背,以內力催引著她吞下去的藥蠱。
「撲通」一聲,只見一隻吸飽了血的藥蠱從杜鵑嘴裡爬了出來,掉進水盆裡。
它的身體脹成了原來的兩倍大,顏色也變得紅而透明,身體彷彿成了薄薄的一層,一掉進水裡,掙扎了幾下,便不在動了。
葉闌靜不停在梅兒背後撫掌運功,一條條紅通通的藥蠱就接二連三地從梅兒口中掉進水盆裡。
直到葉闌靜感覺到藥蠱已經從梅兒身體裡全部爬出來了,才將她身體擺正重新放回床上。
「梅兒,施針。」
葉闌靜再次吩咐,梅兒卻一時沒能動彈。
「愣著幹嘛?」葉闌靜不解地看著她,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還要再來?」梅兒不可置信地反問,聲音有些發虛。
「那是自然。就這麼一撥,哪能將毒素拔出乾淨!」
梅兒驚懼地瞪著杜鵑才平靜下來的氣息,眼中溢滿了淚花。
「王妃,我…不行…」她哀戚地說,伸出雙手給葉闌靜看,那每一根手指,都在發抖。
一雙顫抖著的手,如何扎針?!
「你…」葉闌靜話到口邊卻什麼也說不出,很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梅兒一眼。
這第一波是最輕鬆的,之後只會越來越凶險,越來越痛。
這個關頭不給杜鵑扎針,不是要杜鵑的命嗎!
可是,沒有時間給她遲疑。
葉闌靜只好硬著頭皮又將一小罐藥蠱倒進杜鵑嘴裡。
這一次,量明顯要比之前少了許多。
然而,沒有銀針鎮痛的效果,杜鵑顯然辛苦了許多。
喉嚨裡不斷傳來嗚嗚嗚的抽噎聲,人也不安分地扭動起來。
葉闌靜只好用自己身體的份量壓住她的身體,梅兒也上前幫忙壓住她的腿。
葉闌靜一邊在她腹部輕輕撫摸,一邊觀察著藥蠱的症狀。
如此反覆了三回,每每有驚無險,總算把梅兒身體裡的毒清的差不多了。
葉闌靜準備再做最後一次,將一部分藥蠱倒在了杜鵑的傷腿上,另一部分照舊是倒入了口中。
這一回,她不得不謹慎地吩咐梅兒:「你注意她的脈象,感覺不好立馬告訴我。」
梅兒點點頭。
這個時候,杜鵑的臉色已然蒼白若紙,顯然是失血所致。
這一次,傷腿上的藥蠱最先跌落下來。
再看那腿上流出來的血,已然是鮮紅色了。
葉闌靜連忙拿了布條幫她做簡單的包紮。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杜鵑忽然比之前每一次都劇烈地痙攣起來,口中卻是無聲。
「王妃,不好了,杜鵑不行了…」梅兒失聲驚叫起來。
葉闌靜心頭也是猛的一跳。
眼看著杜鵑呼吸越來越微弱,再顧不得其他,連忙將人扶起,用內力幫她護住心脈,催逼餘下的藥蠱離開體內。
如此一來,雖然毒似乎清的差不多了,但是必有餘毒留在杜鵑體內,也不知會造成何種後果。
饒是如此,杜鵑也已經奄奄一息,只吊著一口氣了。
葉闌靜狠狠心,盤腿坐到床上,以掌抵住杜鵑後背,開始將精純內力輸入她體內,以幫她調理衰敗的身體機能。
這種自損式的內力治療方式看得梅兒也是稍有驚訝,還有眼裡微微泛出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