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木老不認得白雲白虎,會誤傷他們的!」
泊舟真是黔驢技窮,什麼的破爛借口都使出來了。想必,這點小動作,也是逃不過老頭的眼睛的。
白老爺子自然看的明白他那點小心思,卻冷冷道:「木老自有分寸。若他們負隅頑抗,那就是自尋死路,也怨不得別人。要怨只能怨他們跟錯了主子。」
他頓了頓,看著面色陰沉的兒子,又補充了一句:「我自然會安頓好他們的家人,這個你可放心。」
放心?泊舟一顆心如同在海面上沉浮的枯木,冷冷自嘲,老頭子這是下了死心要痛下殺手了,居然連跟著兒子一起長大的人都不肯放過了?
這究竟是要多仇恨,多無情?
他不敢再多想,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絕不能任由事情這樣下去。要是白雲白虎真出了什麼事,他還有什麼臉去見白雲他娘和白虎才七歲大的妹子?
當下也顧不得什麼內傷,顧不得可能會和老爺子撕破臉皮,急運輕功就往門外飛竄出去。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白雲白虎出事。醉心如果真的死了,得立即通知離墨戒備才是。
這會兒,也顧不得那個女人,顧不得離墨游移不定的心態了。
青木十支,那是可以媲美琉璃宮赤殿殺手和音殿殺手結合的存在啊!
然而,還沒等他奔出樓梯,忽然覺得頸上一痛,眼前就迅速黑了過去。
隱在樓梯下已久的黑面老頭緩緩現出身形,接住昏倒過去的泊舟,還沒來得及暗歎白老頭出手狠厲,自己兒子也不留情,就看見滿面怒氣的的白老爺子從後面追了出來。
「臭小子,老子就知道他會跑!就該廢了他那雙腿!」
黑面老頭聞言不屑地掏掏耳朵,道:「這話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結果就是你家兒子越跑越利索,你這把老骨頭都追不上了。」
又摸了把泊舟的脈象,嘖嘖歎道:「這回兒內傷不輕啊!」
白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毒老頭,你成心跟我犯沖是不是?」
毒老,白家六長老之一,是唯一和白老爺子年紀相仿的長老,也是白老爺子年輕時候的心腹。
「我哪敢啊,誰不知道白小子心狠手辣,改明兒調來青木十支對付我,我可招架不來。」
白小子是當初五大長老不服白老爺年紀輕輕接任白家主人一位的蔑稱。如今五長老早已對他服服帖帖,卻是毒老頭這個出生入死的兄弟,死拽著這個稱呼不放了。
「老子今天懶得跟你計較,讓你監視的人呢?」白老爺子氣呼呼地瞪著毒老。
毒老滿意地嘿嘿一笑:「剛跟著小姑娘追去了,應該還沒走遠。沒想到咱們踏破鐵鞋無覓處,居然在這兒撞上了禍首和昊天小子。怎麼樣,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白老爺子低吟一聲,又瞧了瞧不省人事的泊舟,冷哼一聲:「回。」
「誒?別呀,這麼好玩的事我都十幾年沒碰到啦,怎麼就這麼回了呀!」
白老爺子才不理會毒老的抱怨,逕自轉身就往酒樓外走,走了好幾步,才扔下一句:「治傷。」
毒老一愣,治傷?治什麼傷?
再看一眼昏迷在自己手裡的人,頓時醒悟過來,樂得又想調戲白老頭一番。
就知道那個傢伙是刀子嘴豆腐心嘛!
葉闌靜踏出酒樓的時候,手裡還捏著一層薄汗。
如何也想不到,會發生這麼湊巧的事,在這樣奇異地狀況下,碰到白老爺子。虧她還想了N多種設想要擺脫泊舟。
就這樣,簡簡單單,讓白老爺子誤打誤撞,解決危機了?
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熙熙攘攘地人群來往經過三喜酒樓門口,喧囂,嘈雜,葉闌靜心口微微壓抑著,居然不知道要往哪裡走。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心情,居然有幾分熟悉。好像當初她從小酒吧從顏拓身邊離開,然,再也沒能回去。
一條不歸路。
討厭被人禁錮的,卻一直沒有積極地想去逃脫,就是因為這樣吧?
真正給她選擇的時候,她卻並沒有能力去接受。
前面會遇到什麼呢?
沒有王府,沒有離墨的庇佑,她現在這種微妙又尷尬的身份會遭遇多少災禍?
會不會走不出幾步,就被琉璃宮暗殺?還是被離墨再次逮回去?
她開始在隱京城裡漫無目的地逛起來,一圈又一圈,反覆地,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記那些阡陌交錯的街道和路邊的店名。
就好像初次進三王府,那一圈圈圍著王府的奔跑。
無非是想克服那個該死的路癡的毛病。
沿途,也見到一些如情人巷那樣的暗巷,魚龍混雜,卻難得地沒有遇上任何麻煩。反倒是那幾隻本就不繁複的珠釵髮簪,都管沿街乞討的小叫花要了去。
一直到真真兩袖清風了,連泊舟給她買八珍桂花糕找下來的碎銀都不剩了,她才開始往城外走去。
方向是城門外東郊,不過葉闌靜並不見得就知道那方向是東。
只是悠閒的,漫無目的地,隨意挑了個方向走去。
殊不知,卻把跟在她身後,隱在暗處的各路人馬都急得燒心燒肺的。
一時不由紛紛懷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行蹤,叫小丫頭領著白繞圈子呢?!
東郊,正是泊舟說的回城河最湍急處。
回城河本是臨川大江的途經一支,卻被開鑿成了圍繞隱京城的一條護城大河,自西向東而流,從東郊分叉成三支,兩支繞城,一支流經城裡,又在東城門匯合成一支,直到東郊末處,才又分兩支,一支重新融入臨川大江,另一支卻流進小離山,迴環曲折,最終也不知道流到哪裡去。
那個所謂最湍急處,就是中間所有支流合為一流的那段。
葉闌靜自己觀察著那些水流,但見確實比較湍急,遇到大石阻擋處還迸射出非常好看的水花。
可她對於這個真是十分地外行,靠目測根本感覺不出這樣的水流有多大強度,只好想著要不下水試一試,反正她水性好,應該問題不大。
可這個想法才要落實,就聽得背後一聲妖嬈的輕笑。
「喲,雙星加毒沒毒死,現下又想投河自盡了嗎?醉心啊醉心,你可真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