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有一種氣場,與生俱來,給人以泰山壓倒的氣勢而能面不改色。
離墨無疑正是這種人。
也許換一個地點,換一個時代,葉闌靜不見得會將這種氣勢放在眼裡。可偏偏,這裡的一切對與她來說,都是那樣陌生而不可預測。
她就像一條蟄伏了太久的毒蛇,猛然遇見了危險,反應暴躁而激烈,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吐出蛇信子,試探週遭空氣裡的信息。
自從那日離墨放下一句不溫不淡的話就離開以後,也沒有再對葉闌靜表現出很上心的樣子。
葉闌靜也懶得多追究離墨對她不太尋常的態度。
反正再怎麼追究,她也不是他所認為的那個她了,不是麼。
她開始自己在古代的奼女,哦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宅豬生活。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頭髮懶得打理,蓬亂地披著,足不出戶,甚至於吃飯也只讓貼身丫鬟小紅和環珮給她端到床上。誰敢多嘴一句,順手就抄起手邊的東西砸將過去。
關於她的流言,王府裡沒有少瘋傳,有的說鳳側妃得了癔症,被王爺禁足在了落鳳閣。有的說她魂魄被髒物勾了去,時而狀若癲狂,時而癡傻自語。
起初,王府裡的大夫還能進去替她看看診,可幾番徒勞無功後,側王妃就又發癲了,強迫著那些大夫把開給她的藥都喝了下去。
種種跡象下來,幾乎人人都已經肯定,側王妃是不正常的了。
離非苑書房,光線暗淡,有淡淡的熏香繚繞鼻尖。
離墨擺弄著桌前一張精緻的大紅燙金宴帖,絲毫不去理會那三三兩兩跪得戰戰兢兢的大夫。
那是他三王府的人,平素沒少和體弱的鳳妃打交道。如今親眼得見她性情大變,竟一致了口徑堅持她的腦部受毒物侵染太久,糊塗不清了。
可他們又如何知道,這個蘇鳳起,根本不是真正的蘇鳳起!
離墨恨恨地想,他的心兒若要用毒,命懸一線也能起死回生的,不是麼?這是她最拿手的把戲啊!
玩弄感情於鼓掌之間,玩弄性命於鼓掌之間。這幫老東西,哪裡是她的對手?
所以呢?他所有的計劃都被她打亂了,所有人的行動都因為她停滯了。可是她為什麼仍然那樣若無其事,裝瘋賣傻?
「王順。」
離墨吩咐一聲,老管家便應聲出現在他身後。
「去把鳳妃叫來。」
老管家也不應聲,已然離去。
離墨玩味地將燙金紅帖上的字念了一遍又一遍,唇角無聲地勾起一抹笑。
她不動,便由他來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