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用足夠的理由說服他。」她笑笑，「他是一國之君，軒轅昊天卻掌控軍權和政務，甚至於大臣們上的奏折都是從他這裡看過再呈給皇帝，你想想看，帝王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軒轅永樂不是徹底的蠢貨，他知道對他的皇朝來說，軒轅昊天的危害性。」
「但他畢竟是軒轅皇朝的皇帝，他不會出賣國家的利益。」燕雲霄靠在樹上，腿放鬆地伸直，看起來竟生出一種隔世的瀟灑之感。
她點點頭，很坦白地說：「是的，在通常情況下，一個皇帝肯定是以國家利益為重，可是等到他的皇位受到威脅，有隨時被人奪走的危險，你說他是會先顧著皇位，還是顧著黎民百姓？」
見他不說話，她繼續說道：「你想要的不過是一場戰爭的勝利和部分土地，他或許會心疼會惱怒，可是他若是讓軒轅昊天勝了，只怕很快這皇位就要易主，你說，到時候江山再好，那也是別人的，與他何干呢？軒轅昊天冷血無情，對他不過是表面上的尊重，要不然也不會連去邊境也將皇帝蒙在鼓裡，到了必要的時候，你說他會不會殺了軒轅永樂自己做皇帝？對於現在的皇帝來說，軒轅昊天就是隨時懸在他脖子上的刀，而大朝再強盛再厲害，也不過是千里之外的威脅罷了。」
「是嗎？」燕雲霄的笑容有些發苦，「這算什麼？軒轅昊天的愛妃在為我出謀劃策嗎？」
「這些不是我想出來的，只怕你也這麼想，但——你不敢冒這個險，若是到時候軒轅永樂兄弟聯起手來，你怕會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不是？」她滑下石頭，靠著坐在地上，視線與他持相對，「但是，風險有多大，收益就會有多誘人。你想想看，只要有軒轅永樂暗中支持你，還用擔心在皇位爭奪之中不得力嗎，還怕這場戰爭不贏嗎？到時候你土地也有了，名聲也有了，還怕坐不穩到手的位置？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算計我。」燕雲霄低聲自語著，聲音很小，可是卻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算計你？」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打這些主意的？是從我潛入你的房間，還是幫你收拾了柳夫人，或者是在我的身份告訴你以後？」
「……」這個重要嗎？她無語，現在他不是應該急於贏得皇位嗎？怎麼還瞻前顧後，或者是，他不願意信任自己？
「給無憂的，就是軒轅永樂。」她慢慢說道，直視著他的眼睛，告訴他，軒轅永樂早就在防備軒轅昊天了，只是苦於對方手裡的兵權和勢力，才遲遲不敢動手。「若是軒轅昊天在戰爭中失利，他的實力就會大為損耗，軒轅永樂還可以趁著這段時間部署一番，等他回來再治他個叛國的罪名，或者——最好讓他永遠也回不來。」她靜靜的說著，彷彿在說這天上的星星很漂亮這樣的話，那一雙美麗的眼睛在夜色下散發著迷人的色彩，吐出嘴唇的卻是世上最可怕的話語。
他愣住，看了她很久很久，終於歎了口氣道：「你的意思是說，若是我願意，你可以做其中牽線搭橋的人，幫我勸說軒轅永樂。」
跟聰明人說話，最大的好處是不必拐彎抹角，她直白地點點頭。「只要四皇子你同意——」
「再說吧。」揚手將手中的樹枝扔進火中，燕雲霄雙手枕著頭睡下來，闔上眼，沉聲道：「睡吧，明天我們早點啟程。」
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眼睛裡帶了點困惑，這個男人明明是想要皇位的，也是想要殺死軒轅昊天的，可是為什麼這樣一個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他不願意立刻答應呢？這麼做最危險的是一直留在軒轅昊天身邊的自己吧，即便是被軒轅昊天發現，他大不了也就是做不了這單生意，並沒有太大損失啊——想到這裡，她慢慢走過去，到了他身邊。
「燕雲霄，我的提議，對你並沒有壞處……你不答應，是不是因為——」她的手輕輕碰到他的肩膀，他的睫毛微微一顫，身子卻動也不動的，「晚上冷，你去火堆那裡睡吧。」
看著那緊緊抿起的薄唇，她心中一頓，突然有一個念頭湧上來：「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
他一愣，整個人都僵硬起來，躺在原地沒有動彈。
她看他的反應，立刻意識到自己猜對了，這個男人，該不會對自己——有情？很快，她便對這個念頭嗤之以鼻，對於男人來說，尤其是這種充滿野心的男人，只不過是由於她十分美貌而且很難到手，所以才會這樣看重，若是得到了也便不會再稀罕。就像是軒轅永樂未嘗不對自己動心，可是為了霸業宏圖，還是不惜將自己留在汝南王的身邊做內應。若是男人真的有情，西施王嬙貂蟬也不會有那樣的下場，自己不過是長了一副好的皮囊罷了……
但是，若是能用這副皮囊作為賭注，拉攏這個男人，殺了軒轅昊天，的確是指日可待。
她的手握緊了，片刻後緩緩鬆開，靠近他，一隻手貼著他的脖子，慢慢覆上自己的唇……親吻這種事情，因為有了軒轅昊天不好的體驗，她十分的厭惡，但是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
觸到燕雲霄柔軟，但散發著冰冷氣息的唇，微微一碰，卻又立刻離開。
一隻手橫伸過來，燕雲霄將她扯在懷裡，重重地吻著她，急切地捕捉著變得有些閃躲的她，不讓她有片刻的喘息。她跌坐在他的懷裡，眼中漸漸濕潤，這樣做等於出賣了自己，一聲微可聞的歎息溢出她的心中。
「白飛飛！」燕雲霄一把將她推開，惱怒地看著她，眼中還殘留著隱忍。「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站起身，冷冷地俯視著他，「我只是想要加重這一方的籌碼，你知道的，不是嗎？」
「你曾說過不會賣掉自己的心！」燕雲霄面色寒如冰川，聲音微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