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發生的一切突然如同流水一般回到了她的腦中,想到剛才那麼難看的局面,她慢慢合上了眼。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如同毒癮發作一般,想要熬過去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正在這時,阿義突然皺眉,道:「有人來了。」
來人並沒有進來,只是在窗邊敲擊了三下,聲音便消失了。阿德等人走了之後,過去打開窗子,才發現有一個錦盒,他拿過去給燕雲霄,「主子,是無憂的解藥。」
燕雲霄拿到白飛飛的床邊,看著她道:「這是解藥。」他隨手放在她枕邊,卻緊緊盯著她,看她有什麼反應。
吃下去,她的痛苦就解脫了。但是——這也意味著剛才的努力全部白費,她一輩子都要被人控制,稍有不聽話便要忍受折磨。可是忍過去——她可以做到嗎?阿德也看著床上的女子,心中突然有些忐忑。主子要幫助她戒,可是她能理解這片苦心嗎?
白飛飛睜開眼睛,將無憂捏在手心裡。燕雲霄看著她,眼中莫名升起一種失望的情緒。然而下一刻,她的手掌緩緩握起,再鬆開的時候,只有一片粉末。
阿德和阿義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經歷過剛才那一幕,他們都心有餘悸,她居然真敢毀了無憂。
第一次發作總算挨過了,雖然那半個時辰驚魂動魄,但比他想像的要好太多,她一定能熬過這一劫,燕雲霄是這樣以為的。
然而恰恰相反,她的情況很糟糕,就連阿德也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麼激烈。
第二次發作,她用瓷片割破了燕雲霄的手。原本應該用繩子把她固定在床上,可當燕雲霄注意到了,每當給她上繩子或者繫住她的雙手時,她就會異常緊張、驚惶,他聯想到之前資料上關於白家被滅的訊息,所以燕雲霄不准別人綁著她,寧願自己去承受她突然之間的發狂。
他跟她,不過是萍水相逢,但奇怪的,他想將這個人情還了再走。
為了幫助她減輕痛苦,阿德用了有麻痺作用的藥草,這樣可以讓她的痛苦減輕一些,可是奇怪的是,她服用了之後發作的卻更加頻繁而且更加痛苦,若不是有木塞,恐怕要發出尖叫引來更多人。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這草藥吃下去會減輕痛楚嗎?」阿義不解。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後來我觀察,似乎有別的原因。」阿德替她把了脈,神情凝重。
「剛才發作的時候還沒這麼嚴重,現在怎麼好像完全失去控制了?」
燕雲霄沉思了一會兒,看著白飛飛被汗水打濕的額頭,也覺得十分奇怪。 「這是為什麼?」
「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在吃麻痺疼痛的草藥以前,她憑自己的意志壓制住無憂的毒癮,但是在攝入草藥以後,她的意志力失控,導致她完全被疼痛所控制,做出更加瘋狂的行為。」
對於白飛飛而言,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聽不見,她只覺得有千千萬萬條小蛇鑽進了內臟,由裡向外地啃食著她的身體,癢、痛、麻,慢慢地,感覺不止是小蛇,還有什麼更大的東西,因為她彷彿聽到內臟四分五裂的聲音。漸漸地,又不止是癢、痛和麻,那已經是詞彙無法形容的感覺,逼的她要發狂……
為什麼她還不死…
燕雲霄正坐在床邊,見她伸出手趕緊詢問,「要什麼?」
「殺了我。」
燕雲霄抽了一口氣,輕聲說,「不行。」
她在他手心寫了一個字,換來一陣酥麻的感覺,可是他的臉色卻變了,因為她只寫了一個字:死。
「不行!你想都別想!」
「幫我解脫。」幫幫她,不管是什麼辦法,幫幫她吧,快點結束,結束這種噩夢,她真的受不了了…
「你自己選擇的!死也要撐著!」燕雲霄一把抓起渾身戰慄的人,掐住她的下頜,「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自殺!」
她的眼睛睜大了,而後慢慢躺回床上。
就在燕雲霄放鬆警戒的時候,她用最快的速度,往床頭的稜角撞去。
然而,燕雲霄的速度永遠比她快。她最終撞在了一隻手掌上,以她這力道,稜角差點插進了燕雲霄的手背。
又一次失敗,她沒有放棄,想要再接再厲,可是燕雲霄的下一句話讓她停止了動作:「別讓我瞧不起你。」
她不動了,漆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他幾乎可以從她透明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她跌回了枕頭上,冷冷地看著他,眼神凌厲、可怕,像是要吃人一樣。
阿德從來沒看過任何一個女人有這樣的眼神,但他也看出來了,她不甘心了,主子的一句話激起了她求生的意志力。她確實是想要報仇,否則不可能熬到現在。
她安靜下來,變得像是一個沉默的娃娃,唯有一張面孔,蒼白如紙。
「什麼都會熬過去的……」燕雲霄將她抱進懷裡,輕拍安撫,他身後的兩個屬下瞪大了眼睛,稀奇地看著這一幕。
她一接觸這雙手就像蔓籐一樣纏了上去,整個人蜷縮在燕雲霄懷中,雙手緊緊箍住他尋求庇護。一波又一波的風暴襲來,身體連同心臟一起抽搐哆嗦,好累,再不停下來她就要痛死了。
「唔!」燕雲霄只是悶哼了一聲,然後就任由懷裡的人撕咬他的手腕。等到懷裡的人睡了過去,他才放下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摀住血淋淋的手腕,歎了口氣。
「主子!」
那兩人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子倒了下去,幾乎嚇死。
「只是太緊張——」阿德幫他重新包紮了手上的傷口,回頭對阿義說。
緊張?陰險無比冷酷無情千軍萬馬在跟前眼睛眨也不眨的主子會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兩天的女人而緊張,這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還是阿德的腦袋被驢踢過了?
燕雲霄醒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暈過去了,他的臉色黑得像是鍋底一樣,另外兩個人戰戰兢兢便也絲毫不敢招惹他,更加不敢說什麼緊張的原因,只好說主子你只是受傷了之後沒有好好調理失血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