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昊天抓著被子,一時間也有些發呆,許久,他猛地回過身去,對著瞪大眼睛的侍衛們怒聲喝道:「都看什麼?滾出去!」
他們如夢初醒,紛紛退出房間。
軒轅昊天將被子一把扔到她的身上,語調不似以往的沉穩,有些急躁的說道:「快把衣服穿上!」
說完,他大力摔門出去了,也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尷尬,因為他的一時疑心,竟讓她暴露在那麼多人面前——奇怪的是,當初他也曾讓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什麼也不穿卻並未覺得如何不妥,可是現在卻突然覺得讓人看一眼都不行!
房門被光的一聲大力的關上。白飛飛抬起頭來,面色淡然,眼神沉靜,哪裡有一絲一毫的窘迫。
軒轅昊天果然疑心重,真的來查看她是否與最近的事情有關。不過這樣也好,她的行為想必已經打消了他的疑慮了。
紫衫走進來,看到白飛飛已經收拾好穿戴整齊,笑道:「娘娘不知道外面出大事兒了吧。」
白飛飛回頭,「哦,出事了嗎?」
「是啊,寧夫人和府裡的一個大夫私通,被柳夫人抓了個正著,連王爺都驚動了,寧夫人已經上了吊,那大夫也被蒙統領抓起來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連柳夫人都被王爺禁足了,說來也奇怪,柳夫人發現了這件事,不是有功勞嗎?」
功勞?白飛飛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緩緩的瞇了起來,將所有的情緒和鋒芒都悄悄的掩蓋,點頭沉聲道:「不必管。」
柳梅在後院呆了這麼久,終究太過得意忘形,後院的女人給軒轅昊天戴了綠帽子,想辦法悄悄處置也就罷了,弄的眾人皆知,怎麼不讓軒轅昊天惱怒呢?真是愚蠢!
晚上,軒轅昊天又來到燕京閣。
燭光下,他舒展著眼瞼、目光低垂,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臉。用手指撫愛著她。她知道,這個男人,今夜是來道歉的。只是他高傲的自尊心絕不容許他對任何人說一句對不住。
其實用不著,他並沒有懷疑錯人,一切都是她在暗中策劃,收拾完了那些侍妾,接下來就輪到他了。
被他寵愛著,她的心,似乎有兩個部分,一邊是烈火,另一邊是寒冰。殺了他以後,一切都會變得自由而美好。
見她神色安然,並沒有一絲怨懟,他拍拍手,馬上過來幾個婢女。這些人捧著一個很大的鏤空雕金漆盒,跪在地上,把裡面的東西一一擺放在她面前。
是一件華服,在暗夜裡幾乎讓人無法睜開眼睛。
「這是金縷衣,專門為你定制,喜歡嗎?」
她走過去,用手拿起那件衣服,是一件白色的薄羅金縷裙。金縷衣的織造非常複雜。特別是用黃金做「金線」的步驟,看得人眼花繚亂。為了做金線,工人們要先把黃金打製成非常薄的金箔,然後把金箔裱到羊皮上面,製成「皮金」。然後,在「皮金」上下刀,割成細長的金線。而後,再用很細的絲線,做成芯,芯上粘膠,再用金線循環往復地纏繞在絲線上。粘牢後,晾乾,才能製成「捻金線」。使用這種「捻金線」,要最好的繡娘用十天十夜,才能繡成金縷衣的衣料。
她微笑,仿若十分高興:「多謝王爺。」
軒轅昊天,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再美麗的衣服也無法消弭人心的仇恨。
軒轅昊天從不說對不起,他只會用華美的衣服、數不清的金銀物品來讓女人開心。接下來的日子,在白飛飛的詫異中,魚貫的婢女們往她的院子裡搬進華服、金銀、鮮果,甚至還有無聊時打發時間的書籍。
「王妃,這是牛髓制的胭脂,我幫你搽吧。」紫衫從婢女們搬來的漆盒中撿起一個碧玉雕琢的小匣,她從中拿出一盒胭脂,這種胭脂,色澤紅潤、奇香撲鼻。「聽人說,這是用高河香、肉豆香、雀頭香、陳坍香、蘼蕪香、松香、箬香、丁香、黑檀香,還有薄荷香混制,宮裡的娘娘們想要都難呢!」紫衫說,「王爺對你真好啊。」
她心中冷笑,拒絕了她為自己化妝,命令婢女打開房門。清爽的風,吹了進來,一下子吹散了馥郁的香氣。她放眼望去,院子裡一片寂靜。可她知道這不過是表面,軒轅昊天在這院子外面安排了不少人,他們就像是跗骨之蛆,她走一步他們跟一步,不讓她有片刻自由。
軒轅昊天的舉動,太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院子裡,有一隻紅綠羽毛相間的頭上長著紅色冠羽的小鳥,在枝頭上跳來跳去,低頭啄弄著樹枝上的葉子,唧唧喳喳。鳥的叫聲,更襯顯出燕京閣的寂靜無聲。靜靜地,她能聽到最遙遠處的颯颯風聲。
現在,朝不慮夕、苦苦掙扎的痛苦生活已經過去了。她絕對不會再回到受人擺佈的日子。
哪怕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達到目的。
麗娘早已被她想法子調去了景院,說實話,比起紫衫,麗娘更加聰明,對軒轅昊天也更加忠心,這樣的人,她決不會留在身邊。
柳梅的禁足令下了一個月,等到一個月滿,她才鬆了一口氣,這一個月來她左思右想,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裡。那日得到消息說寧玉與人幽會,她想也不想便趕過去捉姦,卻沒想過這樣大張旗鼓,倒讓所有人都知道了,王爺的臉面往哪兒擱。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望著擱置自己面前的蓮子桂肉粥,執起勺子在碗中輕攪了兩下,而後若有所思的道:「蘭兒,你可知王爺現在何處?」
蘭兒望著自家主子認真的雙眸,一時間有些結巴:「應該,現在應該在書房吧…」
柳梅起身走向門口,道:「傻愣著幹什麼,我要去找王爺。」
書房前,蒙戰低首守立,在見到柳梅宛如一陣浮雲款款而來之時,先是一怔,而後才回頭的望了一眼書房緊閉的門,彎身行禮,道:「參見柳夫人…」
柳梅點點頭,雙眸瞥視那扇緊閉的門,心頭有些壓抑,輕聲道:「王爺…有客?」
蒙戰的神色更為尷尬,他有些結巴的道:「是……,是白側妃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