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相有話想說?」她放下茶杯,微笑問道,態度怡然。
他唇角輕輕佻起,漆黑的鳳眸頓時就瀲灩起來,春水般清亮而醉人。
看著他面孔素淨如白玉,清貴儒雅,雪膚玉濯,白飛飛突然想起一句話來:
任是無情也動人。
安明遠微笑:「為了舍妹打擾白姑娘,實在是過意不去,無奈她——」
安雅蘭在一旁搶著道:「是我不好啦,白姐姐不要怪大哥。當初我去品花宴,聽過你撫琴,滿京都的貴族千金啊,都被你比下去了。」
品花宴?那些貴族千金附庸風雅的無聊宴會,她倒真的是迫於無奈隨同母親參加過,只是從未發現自己那時候就已經被這個小丫頭惦記上了。
「這次大哥問我要誰來做伴嫁,我就說一定要讓你來。」安雅蘭興奮地滿臉通紅,眼光裡隱約有幾分崇拜,繼續說道。
伴嫁,是貴族千金出嫁前家長要為她選擇的重要角色,專門指導未嫁的新娘子琴藝女紅以及為人處事的道理,通常這樣的人物都要從有名望的貴婦人之中邀請。白飛飛雖然是名義上的汝南王側妃,但是身份實際上是十分尷尬的。
她這樣想著,便望向安明遠,他怎麼會任由妹妹選擇自己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來陪伴呢?
「女孩兒家的琴棋書畫,舉止教養不過都是虛禮,讓蘭兒學習這些,她向來很不情願,這次請白姑娘來,本就是逾矩了,但蘭兒說除非請你來,否則寧願不學!她求了半個月,我便應了,還請白姑娘不吝教導。」
「什麼呀,大哥一口一個白姑娘,生生把人叫生分了!」安雅蘭撇嘴道,神情天真爛漫,十分可愛。
白飛飛心裡其實已經很是感激,他沒有叫她一聲王妃,已經是很大的體恤了。她的視線穿過窗格,看向外面的池塘,只見到池水清澈、碧波蕩漾,中有許多紅色鯉魚徐徐游動,勾起水面的粼粼波紋。
「白姐姐?你在聽嗎?」
她一愣,回過神來,不由暗自覺得警惕,這個環境太寬鬆太舒適了,讓她時時刻刻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了。
「讓我大哥也叫你的名字好不好?」安雅蘭充滿希冀地問,眼睛亮晶晶的。
安明遠一愣,立刻道:「胡說什麼!蘭兒,你真是太沒規矩了!」
女子的閨名的確不是隨意叫的,更何況白飛飛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橫亙於她與別人之間。
叫王妃?似乎又不合適。因為這樣的稱呼無疑帶有一種諷刺意味。
「沒關係,叫什麼不過是個稱呼,安相隨意就好。」白飛飛這樣說道。
正在這時候,一個中年美婦走了進來,未語先笑:「明遠,家裡有貴客到,為什麼不讓我也來聽聽。」
安明遠臉上倒是沒什麼異樣,反而是安雅蘭的臉色頓時僵住了,神色十分窘迫的樣子。白飛飛看向那個美婦人,心中有些疑惑。
麗娘卻早已瞭解安家的事情,微笑小聲對她道:「那為是安相的庶母,溫夫人。」
「這位一定是汝南王妃了吧,哎呀,真的是好美啊,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迷倒了全京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