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二年正月十四日。
傷口已經癒合的蘇雨辰走出聽雨樓,前去給劉娥請安。
剛吃過早飯的劉娥正在寢宮換衣服。
「娘娘早上好!」
劉娥的身子微微怔了下,迅速轉身,滿眼歡喜之色,「侍兒,你出來了,你好了嗎?看見你太好了。」
蘇雨辰上前抱住劉娥,「娘娘,侍兒好想你。」
劉娥眼睛一熱,哽咽著說,「是啊,只是幾天沒見,到好像過了好久。」
「娘娘,你不會不要侍兒了吧?這些天,你都不去看侍兒了。」
劉娥頓了頓,「怎麼會不要侍兒呢?你可是我從澶州撿回來的。」
「就是因為侍兒是娘娘撿回來的,在侍兒心裡,娘娘就是侍兒的親人,如果娘娘不要侍兒了,那侍兒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自從初一那天,劉娥便沒再去過聽雨樓,每次走到聽雨樓門前,劉娥的心就隱隱作痛,那一天,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初一那天,皇上在聽雨樓呆了整整一天。
儘管過後,皇上每晚都來含玉殿,但那天的陰影已經牢牢刻在劉娥心裡,揮之不去。
「瞎說了不是,就算是再親的人,也有離開的一天,難道後面的人都不要活了嗎?要都是這樣,還有我們存在嗎?傻丫頭。」
蘇雨辰笑了,「娘娘,要去太后宮請安嗎?」
「是啊,今天除了請安,還要賞花呢,剛才太后派人來傳話,說太后宮的瑞香花開了,邀請大家賞花呢。」
「那,我跟著去好嗎?」
「你可以嗎?身體剛好些。」
蘇雨辰趕緊說,「我行的,在屋子裡那麼多天,悶死我了,我想出去逛游一下。再說,我沒見過這個瑞香花,我想看看。」
劉娥笑了,「那好吧。」於是吩咐換衣服的翠玉,「你去跟翠花說,她不用去了。」
「是娘娘。」翠玉看了蘇雨辰一眼,出去了。
蘇雨辰聳聳肩:對不起,我可不是故意的。
如雪進來,看見蘇雨辰高興地拉住她的手,「侍兒,你怎麼出來了?你好了嗎?」
「我剛剛問過,你又問。」
如雪笑了,「侍兒,好想你。」
蘇雨辰臉色一本,「是嗎?我咋不覺得。」
如雪一怔,聲音輕了,「侍兒,你怎麼啦?生氣了嗎?」
蘇雨辰頭一揚,「是啊,你都不去看我,還說想我?」
如雪著急了,「不是我不去,是、是我、太忙了,沒有顧得上。」最後的聲音越來越輕。
見如雪這樣,蘇雨辰笑起來,「你呀,連我開玩笑的話,都聽不出來。」
「你沒有生氣?」
「我幹嘛要生氣啊,我知道你們都忙,過年了,要拜年,要接受拜年,你這個管事姑姑怎麼可能有閒時間去看我。現在好了,我身體復原了,可以回來幹活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見面了。」
劉娥笑著說,「不用你幹活,你只要陪著我們說話就行啦。」
蘇雨辰誇張著,「是嗎?那可太好了,不用幹活就拿工錢,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如雪,你瞧,一提到錢,侍兒的表情是最美麗的。莫非,錢在你眼裡,比我們也親?」
蘇雨辰拉長時間說,「是——啊!」
劉娥戳了下蘇雨辰的鼻子,「好沒良心的丫頭。那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哄得我眼淚汪汪的,就差流出來了。」
蘇雨辰摟抱住如雪笑起來。
翠花氣鼓鼓地進來,對著蘇雨辰叫嚷,「憑什麼你一來,就換掉我?」
蘇雨辰笑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那好,我不去了,你去吧。」
「翠花,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你上次怎麼說的?」
翠花一下子摀住嘴,然後眼淚汪汪跑出去。
蘇雨辰有些奇怪,「她怎麼啦?」
如雪趕緊說,「別管她。」
「臣妾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奴婢拜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早上好,皇后娘娘早上好!」
太后一聽笑起來,「這最後說話的是侍兒吧,只有她才會這樣說。」
蘇雨辰抬起頭來,「是呀太后娘娘,是奴婢侍兒,幾天不見,太后娘娘又年輕了六歲。」
太后高興的眉眼都笑起來,「你們聽聽這張小甜嘴,不過,怎麼說六歲,不是八歲十歲的?」
「八歲雖說是發的意思,用在發財上行,用在臉上就不好了,臉要是發了,還好看嗎?十歲,有點失去的意思,失去就是丟掉,也不好。只有六好,它是順利,順利就是平安,那臉上平平坦坦的,豈不就是年輕了。」
「對對對,侍兒說的太好了。」太后說著摸著自己的臉,「還真是,這幾天這臉呀,很舒服的。」
其她人也都嘰嘰喳喳地恭維著。
太后又說,「侍兒啊,你身體好利索了嗎?」
「謝謝太后掛念,基本上好利索了。太醫說,再調理些日子,就沒問題了。」
「嗯,臉色是有點白,是不是沒有好好進補呀?老身每天吩咐御膳房給你燉的雞湯你按時喝了嗎?」
「喝了呀,那是太后娘娘給奴婢的恩典,奴婢喝的可是麻溜呢。」
「茶也喝了嗎?」
蘇雨辰這下不敢高聲了,「對不起啊太后娘娘,奴婢,奴婢其實不愛喝菊花茶,準確地說,是不能喝,因為奴婢對菊花過敏,一喝全身就癢癢,還睡不著。所以,奴婢只喝了兩次,後面的就沒再喝。」
太后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所有人一驚,只見太后滿臉怒氣,冷冰冰的話語從口中擠出,「這麼燙的茶,竟敢端給老身喝。來人,把她的手砍了。」
端茶的宮女嚇傻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太后娘娘饒命啊,太后娘娘饒命啊,奴婢試過的,不燙啊,奴婢怎麼會給太后娘娘燙的茶,求太后娘娘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