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萱聽到聲音,心裡有些釋然,便去摸桌上的茶盞,想要倒茶喝。
顏惜眼明手快,快速倒了杯,放在她手上。
她卻搖了搖頭,沉默了一下,才道:「這種小事,讓我自己來吧。」說著,輕輕推開顏惜遞到手邊來的茶杯,雙手在桌上摸索著去倒茶。
顏惜一怔,收回茶杯,明白萱妃是想要鍛煉自己的動手能力,遂也沒勸著。
翼抬眼看了白慕萱一眼,沒說什麼,又低頭去包紮,不出片刻,他便將傷口處理好了,便起身,拿過桌上的劍,準備退出去。
剛要說話,卻臉色一沉,說了聲:「有人闖進來了。」他話音才落,房門便被人重重撞開,魚貫而入一群黑衣人,個個手持兵刃。
翼冷冷的看了眼,便明白過來,這群人就是上次闖入地牢,帶走白慕萱的那群黑衣人,當下也不多話,頭也不回的說了聲:「顏惜,保護萱妃。」手中的劍挽出一個劍花,以雷霆萬均之勢,朝黑衣人攻去。
顏惜見來者不善,也不敢怠慢,隨即抽出腰間的短刀,護在白慕萱身前。一邊大喝了聲「來人。」
但喚了好幾聲之後,門外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由一驚,看來守衛蒼雲園的侍衛,全遭毒手了,當即從袖中,取出一個類似袖箭的東西,湊在唇邊吹了一下,霎時有火光冒起,她便覷準空子,朝門外大力投去。然後「砰」的一聲,那個袖箭在空中炸開,綻出一個極美的花朵。
黑衣人看到顏惜的動作,立馬明白過來,她在求救,便分了幾個人過來她這邊,留了一半以上的人去與翼纏鬥。
白慕萱即便看不見,但此時房裡混亂及刀劍相交的聲音,讓她立馬明白過來,有刺客闖進來了,抓住顏惜遞來的手,便站到了顏惜身後,一邊豎著耳朵,靈敏的聽著黑衣人逼近的腳步聲。
顏惜護著她,將她擋在身後,一直退到了窗邊,無路可退之下,顏惜便也與黑衣人交上了手,但她不敢離開白慕萱半步,怕黑衣人趁機對她不利。
因為這樣,顏惜便處了下風,一陣刀刃相接的聲音過後,房裡忽而飄來一陣詭異的香氣。
翼大聲喊道:「是迷香,萱妃小心。」說完,他做出一個劈劍的動作,成功將敵人逼退,提著劍躍了過來。
但來不及了,只見白慕萱身子一軟,直直往地上栽去,顏惜大驚,回身想去接住她,卻被黑衣人從身後刺來的一劍,刺中了背部,動作為此停頓了下,便教黑衣人搶先一步,將白慕萱抱走了。
翼一邊屏著氣,一邊攔住黑衣人,目光緊緊的盯著被他們擄在手裡的白慕萱。
黑衣人知他本就受傷,這時又吸進了不少迷香,支撐不了多久,便留下一部分的黑衣人對付他,而且他們專門往他受傷的胸口攻去。另一部分的黑衣人帶著白慕萱,退了出去。
*****
本來明媚的天氣,此時卻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烏黑的雲層彷彿要往地上聚壓過來。本就是寒冬的天氣,這時更加地寒冷。
偏僻的山坳裡,周圍是濃密的樹林,樹葉被雨水打得沙沙作響。
白慕萱幽幽醒來,徹骨的寒冷,使她一陣瑟縮。她渾身已經濕透,衣服黏在身上,讓她極度不舒服,那濕冷的雨水卻依舊無情地打在她身上,似要刺穿骨肉般。
她長髮披散,鬢邊的髮絲緊緊貼在她頰上,臉色慘白無血色。
她摸索著站起來,卻腳下一滑,又跌坐回地上,滿手的泥石,將她雪白的纖手,硌出了血絲。
這是哪裡?
聽著不斷落下的雨聲,她心裡劃過恐慌,漫無邊際的黑暗,使她差點窒息,顫抖著唇,喃喃喊著:「蕭赫,你在哪裡?不要丟下我……」
*****
在另一邊的官道上,一騎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往帝都趕。
馬上的人英姿俊挺,一身黑色的衣袍在風雨中飄飛。墨發貼在頰上,雨水順著他俊美的輪廓,往下滴落。
他俊挺修長的眉,緊緊皺著,揚起的馬鞭,狠狠抽在馬身上,薄唇緊抿著,深沉的鳳眸裡卻洩露了他此時的心境,他很急。
急著趕回去,急著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他心裡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回去,便再也見不到她了,他更彷彿聽到了她無助的喊聲,心裡頓時一疼,手上的馬鞭更加使勁地落在馬背上。
駿馬吃痛,也更加賣力且迅速地跑著,將身後的侍衛,遠遠拋在了後面。
「阿萱,你一定不要有事……」
*****
回到淵王府,果然如他所預感的,阿萱出事了。
當他看到房內的血跡時,他高大的身子,搖晃了下,一手撐住桌沿,強自鎮定下來。
蒼雲園的侍衛,居然全部遭了毒手!
立馬招來王府的侍衛,全力查找白慕萱的下落。
聽聞王爺回來的消息,顏惜在花盈的扶持下,走了出來,一臉悲愴與自責,「奴婢保護萱妃不力,請王爺處罰。」
蕭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發現她也受了挺重的傷,便問:「翼去哪了?」
「他中了刺客十幾刀,血流不止,恐怕……」接下來的話,顏惜沒敢說下去。
看來翼的情況很危險,當下遣了花盈去請大夫。
在得知地上的那些血跡不是白慕萱的之後,他微微鬆了口氣。
顏惜不敢去看蕭赫此時的臉色,只戰戰兢兢道:「翼在昏迷前,將十二騎派出去找萱妃了。」
蕭赫的手緊緊握著,指骨泛白,他心裡其實很害怕,所以握緊的指尖,隱約顫抖了下。
他從來都能將所有的事情牢牢掌控在手裡,但是在白慕萱的事情上,他赫然發現自己竟是那樣的力不從心,一次一次地讓她身陷險境。
說好了要保護她的,卻總是食言,這一刻,他被深深的負疚感包圍著,有種痛徹心扉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