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萱正靠著窗欞,若有所思,這時一股陌生的男性氣息倏地鑽進她鼻端,雖然這味道不難聞,但她卻下意識地排斥。
目光落在身上的衣衫上,她的手毫不遲疑地一揮,那件披在她身上的華貴錦衣,便跌落在地上。
蕭靳見她反應如此大,眸裡不禁一黯,嘴裡輕輕喚了聲:「萱兒……」
「皇上,」白慕萱突然對他生出一絲反感,扭過臉來看他,「您不該如此叫喚我,我是您的皇嬸。」
「皇嬸?」蕭靳驀地淒然一笑,「你本來便該屬於朕,若不是皇叔他……」
「皇上,夠了,好麼?」她倏地打斷他的話,認真看著他,「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皇上就不要耿耿於懷了。」白慕萱下意識地就去維護蕭赫,心裡竟然不允許任何人說他。
「不要耿耿於懷?但朕卻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蕭靳見她那麼急著替蕭赫辯護,心裡又驚又怒,素來溫文的臉上,此時也似了一層寒霜般,令人不寒而慄。
「何必呢?」白慕萱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著,她都已經與蕭赫成親了啊!
啊,什麼時候起,她已經那麼坦然的承認她與蕭赫……
她心裡不禁一頓,把自己也給嚇了一跳。
聽著兩人的對話,眾人尷尬無比,這也算是宮闈秘事了,侄子喜歡自己的皇嬸,若是教有心人聽去,不知道又會變成什麼樣?
慕容西兩兄弟,對望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走出了房門,站在門邊把守,不讓任何人靠近。
蕭靳定定看著她,忽而冷笑道:「難道你忘了,蕭赫曾經是怎麼對你的?那一次如果不是朕出現,你恐怕早被打死了,還有那次在宮中,他也是毫不憐惜,要把你打入天牢的,難道你也忘了麼?」
白慕萱聽他講著過往的種種,臉色變得有絲慘白,其實她怎麼可能忘?畢竟,蕭赫曾經是真的想要置她於死地,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
「皇叔那種寡情冷血的人,天生就不會被兒女私情所羈絆,對他來講,陌清國重於一切,你如此待他,也只是枉費心機。」
聽著蕭靳的話,白慕萱的臉色已經雪白如紙,可是為什麼,聽到別人這樣說他,她的心竟然很疼惜他?
看著眼前的少年皇帝,她只覺得越發的厭惡,她轉頭看著窗外碧波清渺的湖水,湖水裡突然倒映出蕭赫俊美的臉廓,但他向來冷酷的臉上卻出現自嘲的笑,「當今天下,能傷我的只有你白慕萱……」
這是昨晚她將他打傷之後,說的一句話。
她心裡忽然一痛,脫口問「顏惜,王爺去哪裡了?」
顏惜看了她一眼,顯得有些支吾,似乎在想著怎麼回答會比較妥當。
白慕萱見狀,輕輕笑了笑,帶著自嘲的苦笑,「與蓉妃在一起,是吧?」可能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她語氣中隱含著淡淡的失落。
蕭靳看著她臉上的落寞,覺得異常刺目,垂在袖側的手,重重握在一起,滿臉的陰鷙之色。
蕭赫,是你逼朕的,你不單搶去了原本屬於朕的女人,現在,就連心也一起被你擄獲了……
蕭靳看著白慕萱美麗到令萬物失色的容顏,原本漂亮的眸子閃過一片殺意,那狠戾的目光竟讓離他最近的顏惜,看得心頭大駭。
皇上這目光是……
她下意識地靠近白慕萱的身邊。
白慕萱回頭看她,臉上一陣茫然,一片氤氳的水霧,迷濛了她美麗的雙瞳。
不知為何,只要想到他與雲蓉在一起,她的心就變得好痛、好痛,竟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可她越是如此,腦海裡面浮現的情景卻越清晰,他說:「阿萱,無論你看到過什麼,都不要相信,好麼?有時候,就算是親眼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實。」
「我不會吻除你以外的女人……」
「傻阿萱……」
這些都是他昨晚對她說的話,此時卻重複著在腦海裡浮現,一遍一遍,竟然像是他正站她身邊,親口對她說的一樣。
腦海裡最後浮現的是他被自己一掌拍傷的情景,鮮紅的血從他口裡宣洩而出,染紅了床單……
腦海裡浮現的還是他走時的那一句話:「當今天下,能傷我的,只有你白慕萱……」
她心裡突然一陣抽痛,大顆、大顆的淚水,頃刻之間滴落下來,沿著臉頰滑落在窗欞上,最後落在了下面的湖泊裡。
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什麼?
竹苑裡,與雲蓉在一起的那個人,不是他?
雖然他沒有親口為自己辯解,但他說的那句話,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麼?
孤傲絕世如他,從不會,也用不著對任何人解釋的吧?!
湖面吹來的冷風,讓她不自禁打了個寒噤,心裡一下子便霍然開朗,感覺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般清楚冷靜,她轉過臉對顏惜說:「顏惜,我要去找王爺。」
顏惜看著她滿臉的淚水,驀地嚇了一跳,「萱妃,你怎麼了?」
白慕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昨晚我打了他一掌,不知道他有沒有事?我好擔心他,我要去找他。」
蕭靳看著她臉上的晶瑩的淚珠,呼吸驀地一滯,她竟然流淚了?而且,是為了蕭赫。
這一刻,只覺得彷彿什麼都已經太遲了
眾人只看到她流著淚的臉,還有她說的那句,昨晚她把王爺打傷了。
他們冷酷卓絕、寡情冷血的王爺,竟然被萱妃打傷了?!眾人吃了一驚的同時,心裡不禁也很複雜。
席戎卻沒有大家那樣的反應,因為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也不是很震驚,只是輕輕歎了口氣。
反倒是宮玲,聽到她親口說把王爺打傷時,只覺得心裡頭的那股恨意,再也無法壓制住,「白慕萱,為什麼你不去死?」
她一句充滿恨意的話,自她口裡說出的同時,也一掌拍向白慕萱。
顏惜只來得及說一聲:「宮玲,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