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問你,什麼時候能讓我抱孫子?」她橫了我一眼,掩著唇笑了。
「嘎?」我的臉刷地一下紅到耳根,雙手亂搖:「沒影的事,怎麼可能?」
「沒可能?」王妃面色大變,一臉詫異地盯著我:「難道……坊間傳說是真的?」
「什麼傳說?」我幾乎跟不上她的思維。
「你們下去吧~」王妃輕咳一聲,開始清場。
「是~」丫環僕婦們瞬間走了個乾乾淨淨,偌大的亭子只剩我和王妃二人。
「羽兒,」王妃把坐位換到我身邊來,輕輕握著我的手:「這裡只有我們婆媳二人,你老實跟我說,南兒是不是到現在還沒有跟你圓房?」
「嘎?」我萬萬沒有想到,古代女人思想也會這麼前衛,婆媳之間的談話竟然會涉及到閨閣之事?當下措手不及,鬧了個大紅臉。
「混帳東西!」我的臉紅,再一次誤導了她,王妃氣得不輕:「你放心,娘給你做主!這還了得?反了他了!來人!」
閨房之事,老娘也管?
「娘……」我無力地呻吟。
「王妃~」來不及阻止,更來不及反應,已有一個侍衛應聲而來。
「娘,其實……」我想要補救,真的,我發誓是想補救的。
「你安靜地坐著就是,這事我會做主。」王妃很有氣勢地揮手,打斷了我的話。
「呃~」以我那少得可憐的跟長輩打交道的經驗,怎麼可能拗過強勢的她?而且,說實話,我也有點好奇,平南被他媽媽教訓,是個什麼場面?所以,幾個原因相加,我沉默了。
「去,把靖南王給我叫來!」王妃怒氣沖沖。
「是!」
好吧,事已如此,就當是專程跑一趟接我回去好了。
「羽兒,」王妃調整了情緒,一臉慈愛地看著我:「放心,南兒最聽娘的話,娘保證他不敢再欺侮你。不過,你可千萬要擔待他一些啊~」
看著她眼裡隱含的憂心,我忽然明白她的擔心什麼?
「放心吧,娘。」我紅了臉,低低地道:「我沒怪過平南。」
王妃眨了眨眼睛,忽地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呃,我叫平南叫習慣了,脫口而出,被她聽出來了。
可是,繞了這麼大個圈,把平南都繞進來挨一頓訓,還是沒有探聽到我想要的消息,我未免有些心有不甘,苦想著要怎麼把話題往前塵往事上引。
「其實,不要小看了孩子的力量,有時候,它會成為影響夫妻關係的決定性因素。」王妃語重心長。
「是嗎?」我有些心不在焉。
「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她歎息。
「怎麼說?」
「你可能也聽說過,年輕時,王爺對娘其實是很不錯的,尤其是生了平南之後,兩個人更是如膠似漆,王爺甚至為我斥重金建了那片梅園。」王妃陷入回憶,臉上的神情既喜且憂:「可是,後來嵐兒夭折了,王爺和我相互指責,慢慢的生了嫌隙,到後來就成了現在的相敬如冰了。」
「嵐兒是誰?」我有些迷糊,印象中沒這麼個人。
「南兒的妹子,可惜未足月便夭折了。」王妃美目含淚,顯然這痛苦,直到今天還在折磨著她。
「平南還有個妹妹?」這意外的發現,讓我大吃了一驚。
「是啊,我記得她比你小一個月,若是還活著,應該也出落得像你這樣漂亮。」王妃拉著我的手,無限依戀:「娘每次看到你,都好像看到嵐兒,恨不能把對她的愛,全部都傾注在你的身上……」
不知為什麼,腦子裡立刻掠過羽衣。
我的心瞬間狂跳了起來。
「娘,你確定她是真的死了?而不是失蹤,更不是被人擄走?」我按住狂跳的心臟,連呼吸都沒法暢通。
「我親眼看著她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怎麼可能是被人擄走?」王妃提起往事,傷心地落下淚來。
「那,她葬在哪裡?」我不死心,一直追問:「是不是娘親眼看著下葬的呢?」
「羽兒,」平南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忽地出聲打斷我:「你在做什麼?」
「平南?」我冷不防被他一嚇,跳了起來:「你來了?」
「你不知道娘身體虛麼?」平南皺著眉,不悅地看著我:「好好的,幹嘛惹娘傷心?」
「南兒,」王妃急忙拭了淚:「不礙的,是我自己先提起你妹子,忍不住傷心了,不關羽兒的事。」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平南瞪我一眼,一副找碴的樣。
「怎麼,我不能來嗎?」我微噘著紅唇,偏著頭頂撞。
嗟,明明就很擔心,偏要裝成生氣的樣子,也不知給誰看?
「南兒,你這是什麼話?」王妃立刻挺身維護我:「羽兒肯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躲在王妃背後,沖平南得意地扮了個鬼臉。
「娘,」平南的眼裡有火焰在跳躍,可神情卻很平靜,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把目光轉向王妃:「羽兒不會說話,你別跟她計較。」
「咦?」王妃忍不住把目光在我們兩個身上來回看了一遍:「你們兩個和好了?」
「娘~」平南忽地伸手攬住我的肩,微微一笑:「你別聽信那些謠言,我跟羽兒好著呢,是吧?」
「呀~」我本想捉弄平南,沒想到反被他攬入懷裡,當著婆婆的面被他吃了豆腐,當下掙開也不是,順從也不是,鬧了個大紅臉。
「呵呵~」王妃看著我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對了娘,這麼急著叫我來,有什麼事?」平南拉著我,一點鬆手的意思也沒有。
「還能是什麼事?」王妃抿唇而笑,顯然對我們恩愛的樣子很滿意:「娘急著抱孫子,你可得抓緊著點,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別整天想著往外面跑~」
「呃,娘,」我急忙搶在前面說話:「這事……」
「放心吧,」平南打斷我,笑得我頭皮發麻:「我會努力,保證讓娘抱孫子抱到手軟……」
抱到手軟,他以為我是豬啊?
「平南!」我又羞又氣,用力瞪他。
「怎麼,」他望著我,邪邪地一笑:「你不相信相公的能力?」
我的老天!這麼不要臉的話,他居然也說得出來?
我差點暈倒。
「呵呵呵~」王妃開心之極,把我們的暗流湧動,當成打情罵俏,笑得合不攏嘴:「真的?你可不許哄娘~」
「放心吧,我什麼時候騙過娘?」平南微微一笑,拉了我就走:「娘,孩兒還有事,先告退了。」
「去吧,有空常來玩~」
「呀,」走出逍遙王府,我一把摔開他的手:「誰讓你胡說八道的?」
「我哪有胡說?」平南笑著我把拉上車,不懷好意地瞄著我的小腹:「說不定,你的肚子裡已經有……」
「閉嘴,閉嘴!」我大駭,撲過去捂他的嘴:「大街上呢,你瞎嚷嚷什麼?」
「不說就不說,」他順勢把我摟到懷裡,眼裡藏著困惑:「為什麼突然跑到娘那裡去了?」
「呃~」我想把未弄明白的疑點找平南問個清楚,所以猶豫了一下,決定不瞞他:「我有些事不明白,想找娘問問。」
「什麼事?」平南好奇:「不能直接問我嗎?」
「回去再說。」我瞟一眼車轅上駕車的老陳頭,轉了話題:「對了,你忙什麼?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這下輪到平南賣關子,他笑了笑,明顯不願多談:「沒什麼,一些雜事而已。」
我本想用法術探他心裡的秘密,轉而一想,這樣跟偷窺有什麼兩樣?既然他不肯告訴我,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何必強人所難?就算是夫妻,也應該有各自的隱私啊。
因此,權衡再三,終於還是作罷了。
我的思緒重新回到羽衣和聶祈寒的身上。
聶祈寒詭計多端,又擅長用毒,若是他先用毒封住嬰兒的心脈,造成假死的現象,再伺機盜走嬰兒……這事看起來匪夷所思,但若是以聶祈寒的性格,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這樣一來,羽衣不就是平南的親妹妹?
萬一,羽衣沒有自殺,按他的計劃嫁給平南,甚至懷了平南的孩子,那會是一個什麼後果?
我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老天,我一直知道他是個變態,沒想到他變態到這種程度?
苦心積慮,計劃了這麼多年,為了這樣一個骯髒的結果,他跟沈家究竟結下了怎樣的深仇大恨?
「……小婭,小婭?」平南伸指捏我的頰。
「啊!」我吃痛,失聲驚叫:「你幹嘛?」
「到家了,」平南很無辜地望著我:「想什麼呢?那麼入神,叫了你好幾聲都不理~」
「哦。」我跳下來一看,發現馬車停在了煙水軒。
「走吧,」平南推了我一把,低聲催促:「不是有話要說?」
「你怎麼從沒跟我提過,你還有個妹妹?」剛坐下來,我便迫不及待地追問。
「你說嵐兒?」平南劍眉微挑,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她都夭折了快二十年了,有什麼好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