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對釀酒有了興趣?」平南裝得若無其事,想粉飾太平,跟我套近乎。
「不關你的事。」我冷冷地擋了回去。
賣友求榮的傢伙,我才懶得理。
「用梅花上的雪釀酒,倒很新鮮,不知酒喝起來,是不是有一股香氣?」他二人是一如既往地配合默契,蕭雲謙聽平南一問,立刻笑著指了指我懷裡的花瓶。
「想知道的話,自己去試好了。」我不冷不淡地答。
「先放著吧,怪冷的。」平南熱情地上來接我的瓶子。
我冷笑,大大方方地把瓶子遞給他。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想揪我的小辮子,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白天在玲瓏居裡看見的那隻?
可惜,我早防著他這一招,又換了一個花瓶。
當然,花色還是類似的。
否則,他又要認定我心虛了。
「坐吧,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蕭雲謙說著話,笑瞇瞇地推了一隻酒杯過來:「嘗嘗吧,看能不能比得過你的梅花酒?」
「得了,」我斜睨了他一眼,崩著臉,不肯接他的酒:「別拐彎抹角的,有話就直說吧,我還有事呢。」
古代男人一個比一個奸詐,誰知道他的酒裡有沒有放迷魂藥?
平南沒有吭聲,卻把火盆撥得旺了些。
發上結的霜遇到熱氣,融化成水順著頭髮滴到臉上,癢癢的。
我心裡一陣氣悶。
這算什麼?明明是他出賣了我,怎麼還有臉擺出副溫柔體貼的樣子來攪亂我的心?
「十七,」蕭雲謙望了我一眼,慢慢地道:「在這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先確定一下。你必需如實回答我,好嗎?」
那得看什麼事吧?
把老底交給你,我不是玩完了?
「王爺請說。」我不置可否。
「十七,你真的不認識雲疏影?」蕭雲謙挑眉望向我,一臉質疑。
「不認識。」我毫不猶豫地搖頭,撇得一乾二淨。
「你確定她不是紅袖宮的人?」蕭雲謙再問。
「我不能確定。」我望著他,慢慢地搖頭。
「為什麼?」蕭雲謙咬住不放:「別告訴我,你不是紅袖宮的人。」
呃,無恥,居然把我的退路堵死。
我咬著牙,垂著頭不吭聲。
「十七,」蕭雲謙緩了緩語氣,慢慢地道:「你放心,既然本王選了你來替本王做事,就一定會負責你的安全到底。」
呃,他想讓我當甫志高。
當年國/民/黨策反地下/黨/員的時候,估計也是這副嘴臉。
「你負責?怎麼負責?」我一笑即斂,冷聲反詰
「十七,你信不信我?」一直沉默的平南忽然插嘴。
「你?」我撩起眼皮瞄他一眼,不客氣地道:「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會覺得更安心一點。」
「為什麼?」平南不服氣:「七王府裡還有誰的功夫比我強,叫他出來。」
「你功夫越好,我越不放心。」我冷冷地望著他:「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突然從背後給我一刀?「
「你!」平南錯愕地張大了眼,眸中一抹受傷的暗紅。
「哧!」蕭雲謙失笑,被平南瞪了一眼,收起笑,輕咳一聲,一臉得意地看著我:「那麼,再加上本王的身份擔保,你總能信得過了吧?」
「官字兩個口,朝令夕改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那就更不能信了。」我無情地冷嘲。
「十七,」蕭雲謙被我搶白,面子上掛不住,淡聲道:「別太過份。」
「看吧,」我冷冷地睨著他:「一旦站不住理字了,馬上擺官架子,我怎麼信你?」
「好吧,」平南再次插話:「說說看,你想怎樣?」
「我想要自由。」我唇角一勾,牽出一抹冷笑。
他做得到嗎?
「現在我們做的事情,就是在替你爭取自由啊。」蕭雲謙說得義正嚴詞:「早一天剷除紅袖宮,才能讓你和你的姐妹們早獲自由之身。」
說得比唱得好聽!
我如果定力稍弱一點,被他蠱惑掉了。
「你直接放我回去,我會更感激你。」
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必徒然浪費口舌?
「可是,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蕭雲謙終於有選擇性地說了實話。
換言之,他是下定決心要把我利用徹底了——不管我是不是心甘情願,對不對?
「那就廢話少說,直接說重點吧。」我有些不耐。
「我們懷疑雲疏影與紅袖宮有關。希望你能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查出她的身世。」蕭雲謙終於不再繞圈,說出了他的目的。
果然與我所猜不遠。
我冷冷地望著沈平南,微笑:「需不需要我賣身到鎖情樓去?」
「不是!」
「差不多!」
就連說謊都不屑於好好對一下口供,目標一致,這兩個男人給出的答案卻並不一樣,教我如何相信?
「呵呵,好像兩位在這件事情上,並未達成共識呢?」我微笑,心已寒透:「不過,王爺位高權重,沈侍衛好像沒什麼決定的權力吧?」
「十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咦?我沒有看錯吧?
沈平南居然瞪了蕭雲謙一眼?在等級森嚴的古代,一個侍衛,憑什麼敢這麼對待他的主子?
「對,青樓是肯定要進的,不過以你的姿色嘛,想要紅可能困難。」蕭雲謙微微一笑,自以為幽默地調侃著我:「所以,本王想委屈你去給雲姑娘當個丫頭,不知你意下如何?」
「當丫頭?」我一怔。
倒真沒想到,他們存的竟是這樣的心思。
心中的惱怒,在這一刻,忽然就淡了下去。
原來,他對我,並不是完全不在乎,還殘存著一點維護之意。
「是,」平南這才找到機會說話:「雖然還是要委屈你呆在那種地方,不過,王爺已花了錢把雲姑娘長期包了下來,她身邊的丫頭應該沒有人染指。」
原來,他昨天跑到鎖情樓裡去撒銀子時,還打著這樣一個主意?
難怪他有意無意總注意著可鳳呢?
等一下,如果他們要我代替可鳳,那他們要把可鳳怎麼處理?該不會……
「雲姑娘身邊似乎有一個丫頭了?」我淡淡地提醒。
「那個丫頭,我們會處理掉,你不用擔心。」平南淡淡地道。
呃?處理掉?
「該不會是想殺了她吧?」我心一緊,臉色立刻變了。
幸虧我今天跟著來了,不然,可鳳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怎麼,」平南一直注意著我,見我面色不善,立刻狐疑地瞇起了眼睛:「你認識她?」
「不是,」我定了定神,很小心地措詞:「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畢竟她是無辜的。」
這兩人都是狐狸,必需提起十二萬分精神應對,稍有差池,捉到把柄,曝露身份就是萬劫不復!
「不殺,把她送到別的地方去就行了。」平南點頭:「不然,就放到王府裡當個丫頭也行啊。」
呃,蕭雲謙都沒有發話,他憑什麼幫他做決定?
「這,行得通嗎?」我表示懷疑。
「本王在她身上花了那麼多銀子,」蕭雲謙卻誤解了我的意思,神情傲慢地道:「現在賜她一個丫頭,估計她也不會拒絕吧?」
把我賜給自己當丫頭?
那不是天下大亂了嗎?
我又沒有三頭六臂,難道還能分出身來一人同時飾兩角?
阻止,說什麼也要阻止他這個荒唐的念頭!
「是不會拒絕,」我啼笑皆非,很謹慎地道:「可是,突然無緣無故賜一個丫環給她,不是欲蓋彌彰嗎?」
「那倒是。」蕭雲謙怔了一下,道:「那依你,要怎樣?」
本來抵死不肯跟他們合作,可是現在事情急轉直下,關係到可鳳的安危,我卻不能坐視不管。
這個混水,是趟定了,唉!
「事實上,我也不確定疏影是不是我們宮裡的。」我歎了一口氣,只得把事情攬上身:「這樣吧,我盡力去查。她身邊的人你們千萬別去動,免得打草驚蛇。但是,我在宮裡的身份並不高,所知有限,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查到有用的消息。到時,你可不能安個啥抗命不遵的罪名給我。」
「你怎麼查?」平南與蕭雲謙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
「這你們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我以肘撐著桌面,撫著額頭,感覺頭大如斗,眼前一片漆黑。
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幾重身份了?
雙面間諜還是三面間諜,都已不足以形容了。
哎,這日子過得,還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十七,」蕭雲謙似笑非笑地睨著我:「你不會是打算象洵陽那樣一走了之,再不露面了吧?」
「不會。」我掩著臉,疲倦地答:「被七王爺盯著,我還能上哪裡去?」
「你知道就好。」蕭雲謙頗為自得:「京城是我的地盤,只要我下了決心,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平南卻一直不吭聲,只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放心吧,東奔西跑的日子我也厭倦了。」我歎一口氣,站起身:「我走了,以後再聯絡。」
「我送你吧。」平南眼疾手快,搶在我前面把花瓶拎在手裡。
呃,真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