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我?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我微笑,並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是嗎?」月影纖長的指甲輕輕拂過我的面頰,緩緩地游移,嬌柔的聲音裡隱約透著一絲寒意:「你就這麼肯定?」
「別廢話,做你的事!」無情不耐地催促。
「急什麼,這不是一直在做著呢嗎?」月影倏然而笑,猶如春花初綻,令人怦然心動。
我瞧得一呆,只略略恍一恍神,她纖手微揚,我面上一涼,一張薄如蟬翼的**已從我的臉上剝落了下來,到了她的手中。
鏡子裡映著一張陌生的臉寵,白皙如雪的肌膚,秀氣細緻的五官,一雙漆黑如墨玉的眼睛,渾身透著神秘而冷漠的高貴氣質。似一朵出岫的白雲,顯得飄逸而優雅。
「嘖嘖,瞧你!還是這付臭脾氣!」月影從妝台上也不知摸了一瓶什麼膏藥往我臉上擦著,絮絮地抱怨:「一點也不愛惜容顏,這裡都起了紅疹子了!」
我抿著唇,摒住呼吸,半天沒有吭聲。
「行了,別囉嗦了,就你能耐!」
「好了,你收著吧,回去尋個沒人的時候自己擦。」月影把瓶子塞到我懷裡,拿著那張面具鼓搗了好一會,也不知抹了些什麼東西在上面,重新貼到我的臉上,仔細端詳了一陣,滿意地笑了。
「不錯,月影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無情瞧了我一眼,忍不住脫口誇讚。
「呃,我先回去了。」望著鏡中那熟悉的容顏,我打了個寒顫,猛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出了媚月閣。
暮色籠罩長街,殘陽如血,靜靜地鋪展開來。
我在夕光裡埋頭疾走,心潮起伏,難已自抑。
如果連自己都是假的,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的?
繞到小巷,順著梯子爬到牆上,觸目卻是一片狼籍。
凡是我白天動手整理過的地方,全部掘地三尺,翻轉過來,所有的花卉苗木通通連根撥起,奄奄一息地躺在血色殘陽裡。
風緩緩地刮過,帶著花的芳香,夾著泥土的腥味,吹在臉上,透著絲蒼涼的悲壯。
我跨騎在牆頭,望著底下混亂的場景,忽然很想笑。
他還真的信了我的話,以為我會隨便挖個坑把章子埋在園子裡?
不過,我現在沒心思想這些,比較擔心的我臉。
雖說月影信心滿滿,誰知道那該死的藥水會不會突然失效,哪天整張面皮忽然掉下來,豈不是太過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