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萱靜靜地坐在銅鏡前,五年來,她不曾照過鏡子。
五年的時間,時間沒有在夏瑾萱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姐姐,在想什麼?」柳熙悄然走到夏瑾萱的身後,雙手按在了夏瑾萱的肩膀上。
「柳兒,軒轅皇朝正在舉行科舉,我要去參加。」夏瑾萱認真的說道,不錯,成為新科狀元,以另一個身份回到軒轅熙的身邊。
柳熙瞪大了雙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伸手探了探夏瑾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沒發燒啊!」
「柳兒,我要女扮男裝去考科舉,你幫我易容。」夏瑾萱善意的解釋道,刻意忽略柳熙貌似白癡狀的表情。
「姐姐,你忘了嗎?我曾說過,無論一個人的容貌如何改變,她的氣息是無法改變的。」柳熙一字一句的說道,試圖阻止夏瑾萱的做法。當初在江南李家,軒轅熙早已將她認出,即使她改了容貌。
夏瑾萱眼底閃過一絲決絕,淡淡的說道:「柳兒,一個人的經歷刻意改變她的氣息。昔日的夏瑾萱早已隨著凝兒去了,我現在不是夏瑾萱,或許你該喚我沈鋆菡。」
柳熙收起了戲謔的表情,認真的說道:「姐姐換了名字,作為你弟弟的我,是不是也應該換個名字,但是叫什麼好呢?」
「沈鋆玉,所謂美人如花,君子如玉。」夏瑾萱早已為柳熙想好了身份和姓名。
「沈鋆玉,很好的名字,姐姐,以後不要喚我柳兒了,記得喚我玉兒。」柳熙認真的叮囑道,若是到了軒轅熙的身邊,一個無心的口誤,可能會讓他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
「玉兒,為我易容,我們好早些上路。」夏瑾萱笑著說道,不錯,她應該徹底的忘記以前的身份,忘記她叫夏瑾萱,忘記她是夏家的千金,忘記她是軒轅熙的女人,忘記過往的一切。已新的身份和名字,開始新的生活。
「姐姐,這一次,我不僅會改變你的容貌,也會改變你的髮色。」柳熙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不約一會兒又走了回來,手中拿著易容的工具。
夏瑾萱端詳著鏡中絕美的容貌,低聲說道:「玉兒,將我的頭髮染白。」
拿著工具的雙手抖了抖,木盒差點掉落在地。
「姐姐,這樣妥當嗎?」柳熙有些擔心,即使夏瑾萱成為了新科狀元,但是一頭絢麗的白髮,軒轅熙會讓她進朝堂嗎?
「傻瓜,越是奪目,越是會引起他的注意。」夏瑾萱自信的說道。
柳熙不在言語,夏瑾萱認定的事情,他通常不會否認。
小心翼翼的打開木盒,仔細的為夏瑾萱易容。
這一次他用了不能輕易拭去的草藥,必須用生長在雪山之巔的天山雪蓮熬成的水才能洗去臉上的妝容。
為夏瑾萱易好容,柳熙又將夏瑾萱一頭烏黑的長髮染成了白色。
趁著柳熙為自己易容時,夏瑾萱拿出了柳熙平時穿著的衣服,選了一件柳熙少年時穿的衣服穿在身上。
將白色的長髮簡單的束起,夏瑾萱緩緩走到銅鏡前。
臉色微變,嘴角微微顫動,終是沒有忍住。
「玉兒,我的這張臉,為何……」夏瑾萱咬牙切齒的問道,腦中唯一想到的就是男生女相。
「姐姐,你是女子,你身上屬於女子的氣息永遠無法掩蓋。所以乾脆易容成這樣,男生女相,到時候一定可以迷倒一大片男男女女。」柳熙一點不以為意,反倒為自己的想法而沾沾自喜。
夏瑾萱不在和柳熙爭論,而是氣呼呼的走到了一旁,看著柳熙為自己易容。
夏瑾萱知道再多的爭論也無意,柳熙絕不會為她重新易容。
為了讓人相信他們是兄弟,柳熙特意將兩人易容的很相像。
相似的容顏,孤苦無依的身世,楚楚可憐的容顏,定是沒有人懷疑他們的身份。
「姐姐,我們明日就起程,晚了怕趕不上科舉。」柳熙嘴角帶著一抹笑意,看向夏瑾萱的眼神多了一分擔憂。
「玉兒,記得不要喚我姐姐,喚我哥。」夏瑾萱認真的說道,停了一會兒又續道,「離開之前,我想去看看凝兒。」
「哥,我也想凝兒了,我和你一起去。」柳熙快速的收拾好木盒,牽起夏瑾萱的手朝石洞跑去。
走到石洞中,兩人不約而同的放緩了腳步,緩緩地走向沉睡在冰棺中的小人兒。
蹲在地上,握住女兒冰涼的小手,夏瑾萱含淚說道:「凝兒,娘親來看你了,你想娘親了嗎?」
夏紫凝的靜靜地睡著,沒有回答夏瑾萱。
夏瑾萱輕撫夏紫凝安詳的臉頰,歉疚的說道:「凝兒,娘親要去見他,但是娘親無法帶你一起離開。娘親知道你怕黑,怕冷,怕寂寞,娘親卻如此狠心的將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說到傷心處,夏瑾萱再也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悲痛,伏在棺木前,大聲的哭泣。
柳熙不忍的將夏瑾萱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身子,柔聲說道:「哥,不要哭了,你的哭,凝兒都明白。」
夏瑾萱卻仍是不停的哭泣,除了歉疚,還有不捨,她可能很久看不到女兒,或許是一輩子。
「凝兒,你放心,舅舅會保護你的娘親,你在天上也要守護你的娘親。」看著冰棺中沉睡的小女孩,柳熙認真的說道。
夏瑾萱一直靠在柳熙的懷中哭泣,苦累了也不願離開,她要陪著女兒。
「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們還要趕路。」柳熙不知道自己是第一次勸說夏瑾萱。夏瑾萱的執拗他一直都知道,為此他還十分頭疼。
「玉兒,若是一直陪著凝兒,也只有今晚了。過了今晚,我們母女不知何時才能見面。」夏瑾萱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卻充滿了絕望與痛苦。
柳熙也不在強求,乾脆抱著夏瑾萱坐了下來,讓夏瑾萱靠在他的懷中。
「我陪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一生一世,不離不棄。」柳熙一字一句的說道,不錯,一生一世,直到他生命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