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醉夢之憶奴顏 第五卷 京都暗湧 148節 一夜傷心幾處人
    宮南睿見清庭如此豪爽,大掌拍了一聲響喝道『好』也拎起酒罈子大口大口的狂飲,從嘴角溢下的酒將胸襟染濕了一大片,彷彿那並不是單純的液體,而是讓人心碎的淚水。

    「為我們心愛的人終於找到歸宿,干。」兩人的酒罈一碰發出清脆『叮』的一聲,聽在耳裡卻疼在心裡。

    底下的何言和小素見此,都不由為兩人無奈的感歎。「今天是咱們家二爺的大好日子,卻不知這個夜晚,要傷了幾個人的心。」小素看了看閣樓的兩個人影:「雖然我平常也看不慣清庭的恃寵而驕。可這份癡情對二爺來說,倒是真真切切的。這個從來滴酒不沾的男子今天卻會在酒堆當中買醉。連我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何言也搖頭歎道:「可不是嗎。還有宮公子。平日雖極少見他,但對二爺的疼愛可一點也不少。明白人一眼就看出,宮公子對二爺那是當手心裡的寶。沒想到結果還是……我看著都心酸呢。」

    小素扯扯何言的袖子:「我們別去打擾他們了,今天就讓他們徹徹底底的放任一下,走吧。」

    一個鐘頭過去了,二兩鐘頭過去了。身旁的酒罈子越來越多,兩人各自懷中抱著酒。一個靠坐著牆,一個躺倒在地。宮南睿的眼中已染起絲絲醺意,勉強的睜開一條縫看向地上的清庭,醉醺醺的說道:「清兄,你這是第一次喝酒吧。」

    清庭前胸衣服大敞,兩頰的酡紅襯得整個人更加絕美,可那朦朧的神情卻透露著讓人酸到骨子裡的落寞。

    「是啊。我原以為酒喝下去,這裡就不痛了。」清庭的手指在自己的心口上比劃著:「沒想到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了,這裡好痛。全是騙人的,以後,以後在也不喝酒了。」

    宮南睿呵呵一笑,伸手使勁的捂著左心房:「好像是真的。我感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清晰。不管了,喝酒,來,我們喝酒。」

    「二爺。」清庭瞇著眸子,喃喃了一聲,眼角悄然落下一滴透明的液體。抬著酒罈子對著嘴口灌了下去。

    在這夜喝酒麻痺的又豈止兩人。雲風一路狂奔到自己暫時在京都的某一家客棧,雖然他表現的比誰都平淡,但那種越是平穩的情緒爆發起來越是恐怖。雲風沿途回客棧的途中,伸手就震斷了八棵大樹,這需要多大的內力,更準確的說他身上隱藏著怒氣究竟有多重。

    回到自己的房間,雲風就抱起那把置在床頭的紅木琴,一遍一遍的撫摸著,一遍一遍的看著。只有在這個時候,雲風才能感覺到子奴存留下的一點點溫暖。

    房門敲了兩聲,而雲風卻一聲也沒聽進去。屋外的人等了半響沒有回應,便開門走了進來。卻是一個長的極為嬌美可愛的女子。正是萬蝶谷的葉小倩。自荒漠回來的雲風並不是第一時間去找子奴,而是回了一趟萬蝶谷。儘管他心裡還無法全部接受認了六年師父的爹,但眼見千葉門壓迫越來越近,他無法坐視不理,所以便回到萬蝶谷幫助沈秋解決與千葉門的問題。

    也正是經過這一事之後,雲風和沈秋之間的感情慢慢有了些變化。原本解決完事情之後雲風就該去找子奴,偏偏這個時候沈秋安排葉小倩同他一起離開萬蝶谷,原意是想讓雲風帶著葉小倩出去見識一番回來。雲風沒有去理會,便隨葉小倩在後面跟著。從萬蝶谷前往北朝的一路上,葉小倩也極是安份,安靜的跟在雲風的身後,雲風沒有叫她的時候,她就一句話不說。但對於從來沒有出過萬蝶谷的葉小倩,外面的世界對於她來說是極為吸引的。葉小倩一路時不時的左看右看,偶爾看累了,就低著腦袋跟著雲風的腳步走。或許,這個習慣現在已經是葉小倩的樂趣了。

    直到他們真正進入北朝還沒到兩天,京都到處都傳出了北陽王爺要娶親的消息。雲風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過來的便是想到子奴。於是便在一大早找到北陽王府在附近等待,只為了在見子奴一面。等到真正見到那一個場面的時候,雲風才發現自己的心竟然不受控制的抽搐。子奴那一身紅色鳳袍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那個對自己噓寒問暖的人終於要離開了嗎,那個在自己心口播下種子還沒來得及發芽就掐死的感情終究是要枯萎了。

    雲風收回情緒,眼中化為一潭春水看著懷中的紅木琴,悠悠的開口:「她走了,永遠都回不來了。」

    葉小倩一震,她從未看見過這樣的雲風,他眼中的迷茫就像化不開的悲傷,早就不該抱有奢望,為什麼還是要陷下去。葉小倩的紅唇顫動了一下,雙手慢慢蜷曲。

    「你知道嗎,她是我想好好去保護的第一個女人,可能以後我的心裡在也不會有了。」雲風對著身後的葉小倩喃喃語,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雲風苦笑道:「早就該知道有這一天。」

    一滴血慢慢的從葉小倩指間落下。葉小倩的身體瑟瑟發抖,像是在抑制著什麼,她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雲風,可是雲風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那把紅木琴上面。「血戈。」葉小倩開口,輕輕的喊了雲風一聲。

    雲風閉上眼睛,不語。

    「我們回去好嗎。」葉小倩近乎乞求般的語氣,一雙水眸氤氳上一層淡淡的薄霧。

    見到雲風還是不為所動,緊緊抱著那把紅木琴。葉小倩陷在肉裡的指甲越來越深,血緩緩的透過手指,一滴一滴的打在地上。

    葉小倩一下像受了極大的刺激,身體後退了一步,對著雲風大吼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對你好你都看不到。你可知道,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回不來的。你明明就察覺的到,六年,我用六年的時間把你刻在心上,在也抹不去了。你為什麼還是要這麼殘忍,難道我的感情在你的眼裡就什麼也不是嗎。六年的追隨,你吝嗇的連一個微笑,一個眼神都不肯給我,你可以面對師父,面對大師姐,為什麼你偏偏不肯面對我。你可知道,從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一切,是我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追求,難道這些是我的錯嗎。你告訴我啊,血戈,既然你連這一點點感情也不肯割捨給我,為什麼還要出現,到底是為什麼。」

    說到最後,葉小倩的嘶吼慢慢轉化成低低的啜泣。雲風的身體微微一顫,但從始至終都沒在開過口。淚水混合著鮮血,化成妖冶的血花。這個平凡的夜晚,卻無心傷了幾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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