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三嫁 卷四 後位之爭 第一百七十七回  急雪飛絮(1)
    他有些意外我的出現,幸好夏昭媛察覺出他的遲疑,忙解釋道:「姐姐是擔心臣妾的身子,怕臣妾想不開,特地前來開解臣妾的。」

     他瞭然地點點頭,我趁機向他告退,厚重的門簾在我身後放了下來。室內溫暖如春,室外冰天雪地,一陣陣地寒風。

     我悄悄駐足,待有些適應這般冷意後,方才踏下階梯。清秀忙將傘撐到我頭上,我朝她笑笑,推開她的手。

     很久沒這般感受雪的到來了,從前的時候,我也曾與風吟漫步在梅林的雪地之上。沒有召來下人,只我們倆人攜手,任由雪花飄落。

     深吸口氣,我伸出手接過雪花,是風吟曾說過,如果有雪飄落,就是他來看我了。心中頓時暢快起來,這宮裡就要有好戲看了,而我只需抱著小手爐一旁觀看即可。

    

     我雖喜歡雪景,但素來怕冷。待迎平等人為我收拾妥當後,我又讓她再取了一個火爐擱在寢屋裡。

     昱泓很多事並不會讓我操心,年節宴會上的事他也親眼所見,亦知道即將會發生一些事情。不過他卻沒有問我,和往常一樣去西書房,向他的堂哥永王求學。安後接了鈭謙的旨意後,便將當日參見宴會的眾人都逐一喚到棲梧宮去詢問。這當中,沒有寄柔,也沒有我。據說,當日她準備喚我前去時,恰逢鈭謙也在,他狀似隨意般地說了句,德妃不必詢問。此事便作罷,但我能想像她當時努力壓抑的憤怒。

     明日便是最後的期限,可以得知誰是殺害夏昭媛腹中胎兒的兇手。

     我躺在柔軟的床上,遙望窗戶外山坡上的小黑屋。

     他說如我所願,他叫我一切放心,他定是知曉我的想法,所以這件事與他又能脫得了什麼關係。只是,後宮之內並無人知曉夏昭媛已有身孕,除了鈭謙。鈭謙想護住這個孩子,而夏氏一族又想母憑子貴。夏欣婉會在年節宴會上故意顯露出來,不過也只那時眾人才知曉。而鈭齋他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我早知道他並非眾人眼中的風流王爺,亦非鈭謙眼中可以任意捏玩的堂侄,他的觸角大得超乎我的想像,他的勢力如同夜晚月光後的雲朵一般,被黑幕遮擋著身影。

     思索間,隱約感覺有人了屋子。

     那人身上的寒意伴著龍誕香在屋裡蔓延,我原本戒備的心頓時鬆懈下來。能過從劍嬰守住的門進來,而使外間的迎平又沒發出聲音的,除了他還會有誰。

     他不是白日裡才去探望夏昭媛的嗎?喜樂還來傳了旨意,說是要留宿在蓮院,怎的又過來了。

     我翻轉身子,背對向他。

     溫熱之感撫摸過我的臉頰,輕輕柔柔的。

     接著便是他的臉貼在我的臉上,帶著酥癢的聲音拂過我的耳邊:「可是生氣了?」

     見再也裝睡不成,我索性坐了起來,雙手抱著被錦被攏住的雙腿,不發一言。

     他亦自己脫了鞋子,解了衣衫,坐到我的身邊。「欣婉畢竟是太傅的女兒,朕如果不去看看就會寒了老臣的心。」

     我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不見他的表情,淡淡地說:「臣妾並未生氣,臣妾只是在想,陛下是應該去看看她的。剛失去自己的孩子,如果再見不到自己的丈夫會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我當然記得,當初就是在這件屋子裡,我躺在床上動憚不得,就連殿外的粗使宮女都敢溜進我的房內,偷我的首飾。因為她們都已知道,纏綿半載的帝寵只是一片雲煙,散盡了便連蹤影也尋不到。我就看著床幃上的梅花鴛鴦,日復一日地等待,等待他會想起我的好,會再來看我,哪怕不說任何的話語,只看一眼都好。

     他的手鑽進被裡攬住我的腰,他輕撫著我垂落的髮絲,輕聲說:「朕知道,從前委屈了你,以後不會了。」

     眼角閃過晶瑩的光芒,呵,以後不會了?不會有的,再也不會有以後。我靠在他的胸前,緩緩地閉上眼,尋覓著記憶中蒼涼的簫聲。

    

    

     次日清晨,鈭謙早已起身離去,我望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不禁啞然失笑。他總是自認為對我體貼呵護,他五更天就要起身梳洗上朝,他次次都提前囑咐迎平不要吵醒我,讓我可以再安心地睡上一會兒。我亦懶得去面對他,於是也偷懶不願起身伺候他。

     臨走時,他在我額角落下一吻,淡淡地,帶著他的味道。殊不知在他踏腳出門的那片刻間,我就恨不得揉爛這塊額角。

     同人不同命,夏欣婉的孩子死了就大張旗鼓地去查,而我的孩子呢?沒關係,我愛憐地撫著極為平坦的腹部,孩子,娘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我讓迎平今日給我妝點稍顯尊貴些,內裡著的是絳紅色的纏絲錦緞裙,外裡 的長衫則是接近於明黃色的雲紋黃衫,頭上高聳的髮髻正中是同色的黃色牡丹絹花,兩側捨了金步搖,選了綠色的點翠流蘇。這一番的裝扮既搶安後的風頭又未僭越,不知屆時那一眾後宮女子該怎麼驚訝呢。

     待與昱泓用了早膳,親眼瞧著清雲與錦兒送他去西書房,我才帶著迎平及清秀、清雨慢悠悠地朝棲梧宮走去。

     清秀跟在身邊的日子,見我不似其他家的主子一般高高在上,已恢復了幾許小女兒的神態。見著御花園中的雪景與清雨在身後絮絮叨叨地說著風景如何好。

     迎平偶爾回頭瞪兩眼,她倆立即住嘴,沒隔片刻又鬧起來。

     我拂住迎平,失笑道:「讓她二人去吧,你再這般下去該成老嬤嬤了。」

     她聞言氣惱地朝我看來,又無可奈何,只得憋著自己鬱悶。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在你這個歲數的宮女早兩年就可以放出宮了,你雖然是帶罪之身,但若你想,本宮也是可以使得上勁的。」

     她臉色逐漸黯下去,輕聲道:「奴婢願一輩子伺候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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