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地懲罰了喜福，讓他跪在殿外，而當我推開鈭謙寢殿時，耳邊是傳來熟悉的喘息聲。那是他夜夜在我耳邊發出過的聲音，我以為他不過是宣了某位嬪妃，卻驚見床上重疊在一起的分明是兩個體型相仿的男子。
被他壓住的男子緩緩地轉過頭，一雙桃花眼卻對我視而不見，反而更加魅惑地衝著鈭謙張狂地笑。鈭謙賣力地在他的身上運作，絲毫沒發現我的出現。
我摀住唇，還是露出了幾許聲音，才引得他回頭。
見著是我，他臉上亦無絲毫的波瀾，只淡淡地起身，隨意地圍住衣裳，朝我走來。
你說過會好好待我，卻在這裡和永王廝混？你說過你是愛我的，卻在和個男人歡好，鈭謙，究竟哪樣才是你的真心？
我想不明白，猜不透他的想法。
「平萱，」見我皺著眉，強忍著不適，他終究還是擔心了，安撫著說：「我與永王只是……」
「只是？」我仰起頭，直視著他：「只是如我所見的關係，對嗎？你教我如何能接受這般的事實，我的夫君原來並不喜歡女色，而是專寵男色嗎？」
「你不要這般說，朕待你是真心的。」
嘴上口口聲聲地說著，卻做出這般事情，我虛弱地閉上眼，順著他的胸膛緩緩下滑，耳邊傳來他的驚呼聲：「平萱，平萱……」
又是那片黑色之中，我看見紅綢中的女子，蒼白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好暖人心的笑容，我伸出手想感受她，她的唇晃過我的臉頰，在耳邊停留。
這一次，我聽清楚她所說的話語。
靜霜。
是誰的名字？是她的還是另外的人？她又為何被紅綢包裹，沉在水中。飄散的紅綢漸漸消散，她的面容慢慢消失在水波之中，水面上泛著星光點點。
「平萱，當初是朕沒有收下你的花燈，今日朕放出花燈，希望你能收下朕的心意。」
「平萱，朕是真心愛你。」
我不要聽，不聽他的花言巧語，摀住耳朵，那些話語仍如雷聲滾滾落入耳中，怎麼也逃避不了。
手腕傳來熟悉的安定感，我睜開雙眼，正對上鈭謙別有深意的眼眸。我似觸電般猛然縮了回去，與他咫尺相對。
「鈭齋他看似花心，卻是朕最有力的幫手，他從小便與朕一起被養在德睿皇后身邊。朕對他知根知底，放眼朝廷上，也只有他才能心無旁騖地幫朕，而朕能信任的也只有他而已。」
所以你便採用了這樣的方式來將他栓在你的身邊，我終於明白為何永王多年都沒有正妃，哪裡是什麼不知流落何方的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分明是為了掩飾你二人這等的醜事罷了。
「朕知道，你對朕又失望了吧。」他垂下眼瞼，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卻散發出無盡的悲傷。「朕總以為最瞭解朕的會是平萱你，朕總以為平萱會是與朕最通心意之人，沒想到……」
他頓下後面的話嚥了下去，我知道他的意思，沒想到我也和世俗之人一般，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可他是我的夫君，我如何能坦然接受。
「不過，若平萱你不喜歡，朕以後都只寵你一個人好麼？」他忽而綻放出一個微微燦爛的笑容，握住我的手。
只寵我一人？尋常人家切莫說不易，帝王更是無專寵一人的可能性。他願意為我作出這般的承諾就已不易，說到底他仍舊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我想起去龍乾殿本是有事想求，沒想到我竟然這般嬌弱地暈了過去。想必在宮裡真的是沾惹上了不少宮裡女子的嬌氣！
「杜將軍回朝之事，陛下可有定奪了？」
他寵溺地一笑，輕撫著我的髮絲說道：「本來是有所擔心的，不過現在卻是先開心了。」
「為何？」
他的手鑽進被褥裡面，放在我平坦的小腹上，輕輕地撫摸著。「平萱為朕懷了子嗣。有了像平萱這般奇才的孩子，朕還會有煩惱嗎？」
「我……」我錯愕地看著高高籠起的被褥，回想起來自己確實已有兩三月未見紅，近來又噁心嘔吐得厲害，還以為是頻臨夏季貪睡受了風寒所致。沒想到，竟然是有了孩子。
「平萱，你要答應朕，好好調養身子，什麼也不必想。朝堂之上的事，朕自會處理，朕等平萱為朕誕下健康的麟兒。」
他的話語裡隱隱地有著喜悅，他到如今也只有一個皇長子昱泓，皇室子息微弱並非喜事，無論是秦太妃還是朝堂上的大臣們都盼望皇家能再有幾位皇子。
因此，他並非像尋常君王般，都會賜予侍寢的妃嬪藥汁，在我之前的妃嬪卻都未能有孕，即便是有孕的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失去孩子。
我經歷過家長理短的爭鬥，卻沒有護佑孩子的經驗，面對還在肚裡的他，但覺得前途茫茫如籠罩在一層黑霧之中，無法掌控在手。
是福還是禍，誰人知曉？
翌日還未睜眼，便聞得外屋一陣喧嘩。
搖過床頭上的搖鈴，迎福匆忙的腳步聲便在屋內響起。
「何事如何喧嘩？」我怏怏地沒了什麼精神，昨夜雖有鈭謙陪我，但這樣的芥蒂不是說忘記就忘記，如同說不愛一個人就真能不愛一個人嗎？
迎福為我披上衣裳，扶我起身，我還未察覺到季節的變換，而池中的蓮花均已盛開。是夏季到了，身邊似乎都有了陣陣地燥熱。
「回稟娘娘，是皇后和貴妃兩位娘娘得知娘娘身懷有孕，特地送來了一堆的禮品，所以才會稍顯喧嘩。」
我停下腳步，她們果然動作迅速，此刻送來任何東西怕都不能動的吧。
「還有聽蘭來傳皇后娘娘的懿旨，娘娘生產前可不比去請安。」
不去請安那還好，我雖無懼眾人惡毒的眼神，但卻擔憂她們蓄謀的壞心，萬一有個什麼小動作，我腹中的胎兒怕就保不住了。
手撫在腹部上，想起昨夜鈭謙竟然趴在上面，說能聽見孩子的聲音。朱太醫說不過近三個月，還未成形，這般時刻哪裡能聽得見孩子的聲音，但見他眉頭舒展，嘴角浮出幸福的笑意，我也按下要駁回的話語，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