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惶恐不安的情況下,白嬤嬤先在門外高聲稟告了聲:「太妃娘娘,大劉妃娘娘到了。」
向著陽光的屋子,一個小小的院子,周圍是遍植的翠竹,冬天裡只剩下光光的桿,但來年夏天定是一片翠綠的涼爽。
屋子裡並沒有傳來聲響,白嬤嬤回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在她身後進屋,我只帶了迎平一人前來,但她被攔在院門外。
剛跨入門,便見一個老者彎著腰在修剪著窗台上放置的幾盆鮮花。寒冬季節,能見著梅花便是一道風景,哪知在這裡竟還能看見金邊蘭花,還有令箭荷花。
「臣妾參加太妃娘娘。」我向她施禮,聽見我的聲音她才慢慢轉過頭來,白嬤嬤走過去扶住她。
「丫頭來了啊。」她臉上還是往昔的慈祥笑臉,看似無害我卻不敢掉以輕心,以她的傳奇色彩,她不會是個平常人。
她一身藍色的尋常人家衣飾,沒有一點的裝飾,頭上也是銀絲挽成了一個小髻垂在腦後,就像我從前在宮外見到的尋常老太太般。
她將手上的工具遞給白嬤嬤,我急忙跟上去,扶住她朝榻上走去。屋子裡暖意洋洋的,因為這花,還因為這老太太經不起冰凍。
我打量著四周,這應該是佛堂的一間偏屋,屋子裡還有另外的一些青翠的花草,想必是她的花草暖室,佛堂應該是在正屋。
「丫頭,還喜歡我這兒的花嗎?」她拉過我的手,我雖年輕,但總是手腳冰涼,只有風吟才會抓住我的手為我呵氣,其他的人皆當我是洪水猛獸,躲之不及。
我點點頭,目光停留在金邊蘭花身上,這種花極不容易被養活,更何況是寒冬。
她順著我的目光,笑了笑:「那是金邊蘭花,從前德睿皇后最喜歡的花。」
「德睿皇后?」她們之間不應該是死敵麼?為何此時提起,難道是為了炫耀?
見我疑惑的目光,她淡淡地笑著,彷彿在敘述一個雲淡風輕的故事:「皇后她最喜歡繁花似錦,尤其是這金邊蘭花,因為它生長在山谷的深處,享盡了清幽,所以皇后喜歡它,因為她一生都得不到這樣的清幽日子。」
突然與我說起德睿皇后,這讓我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了上來,只得默默地低下頭,吃著白嬤嬤剛送上來的點心。
「好了,」她收起臉上的愁容,又恢復了笑意,對我說道:「我們吶,不講過去的事情了。只是我年紀大了,總愛想起從前的日子,又看到你也喜歡這金邊蘭花,所以……」
「沒有,其實臣妾在民間時也有聽過德睿皇后的故事,那時候兗州城內來了一位說書先生,他就是專門說德睿皇后的故事。」
「真的麼?」她喜上眉梢,顯然來了極大的興趣,我心中卻越發的嘀咕,現在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她的表情。
「兗州是皇后的故鄉,也難得會有人說皇后的故事。」
我心中卻越發的奇怪,看她的表情是誠懇的,可她應該與德睿皇后是敵人啊……
「不說這些老話了,」她拍拍我的手,笑意盈盈地看著我:「聽皇上說你與小劉妃是姐妹。」
「是的,臣妾是寄柔的姐姐。」我順從地點點頭,如果她沒有居心,她此刻真想我記憶中的母親一般,迎著晨光,握著我的手,帶著慈祥的笑容,對我說著一些閨房內的話兒。
「哦。」她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你……你父親或者有親戚是姓趙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