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傻眼……
「薛子墨!」思思大叫一聲,「你又玩兒什麼?」
子墨「啪」一下摔桌子,怒視著一干闖進來的侍衛,「放肆,你們是什麼人?」
帶頭的侍衛一看這氣勢,在場幾人個個都貌似不像普通人,他懵了一懵,思思也發覺錯怪了薛子墨,她本還以為這群人是子墨的手下。
思思又怒了,她騰一下站了起來,用力拍拍桌子,隨即又疼得甩甩手心,氣呼呼叫道,「你們這群人搞什麼啊?本娘娘在這裡陪眾美人吃頓飯都沒個安穩,簡直不知所謂,一群狗東西~~統統滾出去~~~!!」
罵完,全場一片靜寂,人人額角有一顆汗滴落……
「你你你,你是什麼娘娘?」侍衛甲很笨地開口詢問。
「混賬東西,竟敢置疑本娘娘身份?薛美人國師,你告訴這個狗奴才,本娘娘是什麼娘娘??」其實她老早就忘記逡封了她一個什麼娘娘的稱號了……
於是又一片靜默。子墨嘴角抽搐了數下。
小師父突地爆出一陣如雷大笑,「我的天!小徒弟,你真有意思。」
思思扁扁嘴。
侍衛統領怒了,吼道,「你們這些刁民好大的膽子。小王爺有令,在場所有人統統都要拿下。」
「等等!」思思一伸手掌,「啪」地甩了侍衛統領老大一個耳刮子。
侍衛統領捂著臉怒瞪她,「你這刁民你……」
「你怒什麼怒,本娘娘才要怒了!薛美人國師,我麻煩你開個口吭聲氣,把這些人早早打發了去吧,我肚子實在是很餓,這個樣子,叫本娘娘怎麼吃的下飯啊?」
美人國師繼續抽筋似的囁嚅嘴角。
傅清塵輕輕咳了一聲,淡淡說道,「師弟,該你出面了。」
薛子墨站了起來,剛到門口,就聽一道尖刺的聲音傳來,「什麼人敢惹事,統統抓起來。」
「噢,薛某還當是哪個呢,原來是王爺府上的汪總管,失敬失敬。」
兩眼向上猛翻的汪總管,與薛子墨打一照面,立刻換下那張倨傲的嘴臉,換上一副諂媚討好的笑,「呵呵呵,小的不知道國師在此,有所衝撞還請見諒。」
「還有本娘娘呢。」思思跳到他們面前,雙手往腰上一叉,狠狠瞪了汪總管一眼。
汪總管愕了一愕,回頭對子墨賠笑,「不知這位姑娘是……」
薛子墨撇撇嘴,「這位是雲貴妃。」
「啊?小的不知貴妃娘娘在此,是小的魯莽。」汪總管兩眼珠子不時轉動一下,似在考慮這個貴妃娘娘到底有沒有份量,值不值得他諂媚對待。
不過看她站在薛國師身邊,與國師一唱一和的,看來應該與國師交情匪淺,得罪不得。
等等,怎麼宮裡頭的娘娘現在還能出來和國師吃酒麼?還真是奇怪了!宮裡啥時變得那麼自由?
思思見他頭尖額窄賊眉鼠眼的模樣就禁不住來氣,再見他一對老鼠眼落在他身上骨碌碌直滾,就更怒了。
想也沒想,提腳上前就踹了他一下,喝道,「你個狗奴才,目不轉睛盯著本娘娘幹什麼?信不信本娘娘叫人把你的狗眼珠子挖出來泡酒?」
這話講得多有氣勢呀!思思都不由得暗中誇自己能耐。不過看薛國師那張抽搐的臉,她撇撇小嘴,轉身奔到向她招手的傅清塵身邊。
傅清塵把她拉著坐下,把堆成一座小山高的盤子推到她面前,愛憐地撫撫她的腦袋,「吃吧,你不是餓了麼。」
思思乖巧地點點頭。
薛子墨問汪總管,「出什麼事情了,幹什麼帶人進來抓人?」
汪總管陪笑道,「誤會誤會,都是這些奴才誤事。」說著忙忙瞪了侍衛統領一眼,轉身繼續笑道,「小王爺在隔壁間吃酒,給人在酒盅裡投了毒,差點中招,所以……」
「哦,所以就止不住發瘋撒野,要把酒樓裡的人悉數捉起來拷問了。」思思冷笑著插嘴,「那個什麼小王爺,還真是好大的架勢。」
汪總管敢怒不敢言。
「那小王爺如今可安好?」薛子墨問道。
「還好還好,投了毒的酒給一個笨手笨腳的奴才弄灑了,倒是救了王爺一命。」
「碰。」思思摔桌子站了起來,搞得人人把目光投向她,面面相覷。
「本娘娘要去會會這位小王爺!!」……薛子墨無語片刻,伸手把她攔下。
「小王爺是忠義王的獨子。」言下之意是,不可胡鬧。
「忠義王是誰?」
「皇上的叔叔。」
「哦。」思思點頭,「就是那個黑臉王爺?」
汪總管冷眼看了思思一下。
思思歪著腦袋看汪總管,鼻子裡哼哼一聲。
薛子墨沉下臉,「汪總管,既是一場誤會,就請麻煩帶你的人離開吧,我想,這裡沒你想找的人。」
「是,那小的這就告退了。」汪總管帶著人賠笑退出門去,臨行前再度望了屋內的人一眼,眉頭不在意地皺了一下。
「碰。」思思拍桌子的手給傅清塵按住了。
「乖,莫要鬧事。」傅清塵淡淡地笑道。
「可是傅大哥,你看那狗奴才看我們的眼神,活像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那你一宮一院的娘娘,跑出來隨我們喝酒是不大好,不大方便嘛。」小道童鼻孔朝天,嘮叨。
「你丫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思思一巴掌拍上某道童頭頂,怒了,「你倒不說我是給某隻怪獸捉出宮的,要不是傅大哥他們正好趕來,指不定我現在已經給你們師徒倆殺人分屍,拋屍荒野了。」
「喂,我們仙靈派從不干傷天害理的事的。」
「喂什麼喂,本娘娘有名字的。本娘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雲思思是也,你丫的喂什麼喂啊?」
「好啦好啦小徒弟,別生氣,坐下坐下,怎麼可以對師兄這個樣子說話呢?」小師父拍著她的手背安撫她。
「什麼?」思思一蹦老高,指著小道童那張娃娃臉,又怒,「你說這毛娃是我師兄?」
「什麼毛娃。」小師父翻翻白眼,「我們仙靈派的人都比旁的人看起來年輕一點,你師兄比你可大多了。」
「什什什什麼?」思思吃驚地望著毛孩子,用手比了比自己與他的身高,感覺相差太多,「他比我矮耶。」
「你忘記你師父我的模樣了??」小師父再翻白眼。
思思想,也對哦,師父都隔十天瘋長一次,難保這小師兄沒這毛病。
思思瞄了一眼佔小白。
後者急忙舉手,嚷道,「我可是不折不扣十八歲,你別瞄我,我入門晚。」
傅清塵微笑,再把疊成山的盤子推到思思面前,「再吃點。」
「傅大哥。」思思眼睛都紅了,一個倒就膩人家懷裡去,「我好想你。」
傅清塵伸手拍拍她的背,睨了薛子墨一眼,點點頭,「你這一路上,受苦了。」
「喂喂,先別急著哭,告訴我們這怎麼回事,你怎麼入宮當娘娘了?」佔小白急得問道。
思思一時語塞,抬眼看了一下面色沉寂的薛子墨。
子墨點點頭,「你就如實說吧,這裡都是自己人。」
「哪,是你叫我說的啊。」思思委屈地瞥了子墨一眼,驀然把頭埋進傅清塵懷裡,連珠炮發似的說道,「傅大哥你要救思思呀。思思自從給薛國師的人劫去後,一路上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還神經緊繃,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命懸一線。美人國師他有斷袖之癖,他喜歡男人,他喜歡的還是思思的老公。思思是從離這裡很遠很遠的現代穿越過來的,你們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穿越這個名詞,在我們那年代是很流行的。思思和逡斯一起穿越過來,思思的靈魂就附在這個五小姐身上,逡斯就是你們現在的皇帝。那思思和逡斯本來就是一對……的嘛,我們兩個遲早都要手牽手回去的。可是薛國師為了一己私慾千方百計要拆散我們,傅大哥,你要給思思做主,思思還要給逡斯生很多很多寶寶,所以思思和逡斯不可以分開,你會幫我的,傅大哥哦?」
一番雜七雜八的話,說得薛子墨臉都氣綠了。
他什麼時候成斷袖了?
傅清塵眼波一黯,眸光渺渺地看著思思,半響,沒接上話來。
從酒樓出來,就給守在門口的相府人接回去了,說是相爺要召見。思思想,自個兒好歹也是個什麼娘娘,按說老頭子沒這麼大膽,貿然說要召見自己。這召見,也該是她雲思思召見老頭子吧?
傅大哥他們原要跟思思一起去,給思思姑娘擋住了。一來,她是好奇老頭子玩啥花樣,二來,自己能解決的事情也不想麻煩別人。
誰知道進了家門就給掛名爹爹派人關了起來。
這老小子也忒大膽了。好歹她現在貴為娘娘,逡要是得知此事追過來,還不殺了老頭子?老頭子為何這麼大膽,思思倒是覺得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逡怎麼這時候還沒趕來救她?難不成給什麼東西羈絆住了?思思的腦袋裡浮線出薛子墨那張陰森的老臉……難道又是這傢伙搞事?要不然老頭子怎麼知道她離了宮呢?愈想愈覺得薛國師有問題,有大大的問題。
臨晚時候小師父溜進她房裡把她放了出來。
是夜,月黑、風高、星光慘淡!思思愈想愈氣,心想總得做點什麼整整老頭子才能一消心裡火氣。
於是兩條鬼鬼祟祟一長一短的黑影從月洞門裡悄悄溜了進來,偷偷摸摸掩到門房邊。
一個蹲了下來,散開懷裡抱著的乾柴。
另一個鬼祟地四處張望,掏出懷裡的火折子用力吹了吹,點著了。
「喂小徒弟,真要這麼做呀?」
「那當然,又不會死人,只是開個小玩笑嘛,怕什麼。」
「蓬!」一小簇火光揚了起來。
「蒲扇!」
「喏。」
「啪啪啪啪啪啪~~」玉手使勁地扇。
「咳咳咳咳,小徒弟,好多煙啊。」
「廢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咳咳,咳咳,小徒弟,應該夠了吧。」
「師父,準備。」
「嘎?」
「嚷!!」
「失火啦,失火啦,失火啦!!!」
「碰!!」廂房門給人用力掀開了,丞相大人與二娘披著單薄外衫、迎著嗆人的濃煙滿臉慌張向外衝來,邊跑邊咳嗽,「出什麼事了?」
「嘩!」迎面一桶臭烘烘牛糞豬糞人糞混合品潑了上來,把猝不及防的兩夫婦正巧潑了個正著。
於是,思思那道故作驚惶的聲音突然響起,「哎呀丞相爹爹二娘啊,對不起對不起,人家一個失手,居然把糞桶當水桶了,咩咩……」
糞桶和水桶貌似差很多吧……
時值五月末,柳絲搖擺、花開正濃。
隔著兩扇敞開的格花長窗望進去,一抹纖細的玉巧身影正在案前忙碌。
身旁坐著一名身材高瘦、青衫款擺、眉清目秀的少年,賊兮兮的目光繞著她來回打轉。
「小師父,研墨!」
「小師父,加紙!」
「小師父,上茶!」
「小徒弟,當心燙哪。」一盞青瓷杯遞到她唇邊,小心伺候她喝了幾口。
「丞相大人駕到!」
小小秀眉微微一挑,櫻桃嘴兒稍稍一撇,她繼續忙她手頭的活兒。
「小徒弟?」
「剛剛好第一百篇。」纖小的指尖兒捏起薄紙,對著未干的墨跡吹了三兩口,仰起頭,一張粉撲撲晶瑩似玉的玫瑰小臉正對著從門口進入的丞相夫婦微笑,「丞相爹爹、二娘,你們來得正好,女兒幸不辱命,抄完了。」
「這麼快?」二娘揚起兩截刻意描摹過的柳眉,向前走兩步,又猶豫了,沒敢再往前。
「怎麼了二娘,過來看看我的成果呀。」她舉著一張紙興匆匆地奔向他們。
還未近身,兩夫婦緊著向後跳開一步,「等等你就站在那裡。」
鬼丫頭,突然對他們這麼熱情,不知又搞什麼名堂。昨晚那一桶糞水,讓他們夫婦倆足足洗了一個晚上的澡……
君丞相望了她一眼,伸長胳膊從她手裡奪過那張紙,一看,氣得臉都綠了。
「你你這是寫的什麼鬼東西?」
「女誡啊。」思思一臉無辜地瞄著丞相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