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覆在他臀上,抬手捏捏自個兒的臉頰。
嗚哇,很痛咧!
佔小白「噗」一聲跳了起來,俊臉漲得通紅,指著小姑娘抽筋似的抖動著手指,「你你你,你,你這個色鬼!色女鬼!」
「小白,她不是鬼,她是人。」他皺皺眉。
女娃娃別過臉,望向小白的師傅:傅清塵,雙眼忽而一亮。
「逡!」她清清亮亮地呼叫一聲,爬前幾步推開佔小白,一個餓虎撲羊,把傅清塵給整個兒壓住了。
「哇!你可真夠大膽的啊!」佔小白在其身後不住跳腳。
爺爺的,姑娘大膽放蕩成她這樣的,也的確少見。
他知道了!這姑娘一定極度迷戀師傅,摸清師傅的行動規律,今晚特意在此侯著呢!
「小白,她暈了,快過來扶住她。」
「師傅啊,花癡而已,犯不著救她。」
「胡言亂語,你看,她手上、臉上均是人為造成的傷痕,不知誰對一個文弱女孩兒下手如此之重,快把她扶起。」
「哦。」佔小白不情不願地抱起了女孩,低頭一望,不由微皺起眉頭。
的確,這女孩怎麼傷成這樣?真是可憐。
不過話說回來,傷成這副鬼樣子,還能對他幹出那出格的事兒,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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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嶺近郊
離亂葬崗一箭之地,有一片桃樹林,林後掩著一個荒僻的小村莊。
桃花村前前後後加起來,約莫二十幾戶人家,雖不富裕,但村人安詳和睦,男耕女織,豐衣足食,也算得上是一方世外桃源。
天下第一神醫傅清塵便於七年前在此落腳,暫居成了久居。
房子,是向村長借的,屋頂,是村尾的張大叔修的,窗紙,是隔壁的陳大嬸糊的。
僅屋前那一小方菜圃裡生著的幾根雜草,是小白種的……
其餘事情都不是他們師徒倆干的。
話說,他傅清塵在此居住也有七年了罷,可還是一窮二白三餐不濟,連基本溫飽都難以達成。
哈,一個窮得叮噹響的絕世神醫,說出去有人信麼?
富貴如浮雲啊……
師傅經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諄諄教誨他。
佔小白蹲在自家茅草屋子門口,搓著下巴點點新生的鬍渣子,「哎」地歎了口氣。
的確是富貴如浮雲。
想他佔小白也是個劫富濟貧,打家劫舍的英雄人物。
就提前年吧,他佔小白聯合赤金嶺天罡寨三位當家的,劫走衛崇煥一批生辰綱。
那滿滿大包金銀珠寶,照得師徒倆眼也發花。
師傅窮緊張的要把金銀珠寶藏起來,說歇兩年再用。
也好,歇兩年就歇兩年,惹得人物畢竟是當朝一品,等風頭過了,再用也不遲。
於是,師徒倆特意尋了一個黑糊糊的夜,抱著那大包金銀珠寶翻山越林,挖了個洞把它埋了。
結果呢?
去年,村頭那古大伯從菜地裡挖出一小包珠寶,成功送他兒子進京趕考去了。
半年前,村尾那張大叔睡得好好的被一袋金子砸醒,於是他頭上多了個包,並安全退休,歡天喜地的開了一家包子店。
三個月前,李大媽也得了一票橫財,拜天拜地把自家那傻女兒給嫁了出去。
師傅啊……
雖說富貴如浮雲,轉眼即成過眼雲煙。
那你要不要這樣揮霍啊?
可知這辛苦銀子賺來也極為不易呀!那是他佔小白拼老命得來的,嗚嗚!
「噹啷!」屋裡傳來一道破碎聲。
佔小白跳了起來,嚷嚷著衝進門,「師傅啊,家裡就剩兩破碗了,砸了我拿什麼裝飯呀?」
熟料,甫進門便叫眼前的景象怔呆了。
破碗當然是沒得救了,支離破碎的躺在地上,藥汁灑了一地,糟蹋了!好歹是他佔小白辛辛苦苦熬出來的湯藥,不吃就不吃,那給他吃嘛……
師傅被壓在木床上,小色女便爬在她胸口興奮地叫著,「逡,我終於抓住你啦!」
佔小白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他們身邊,使勁拽著色色女的胳膊,破口大罵,「這什麼女人哪?快起來!」
「不要,你是誰啊?走開!」娃娃氣呼呼地摔開佔小白的手。
佔小白這一看,見女娃娃臉上已被洗淨,細細端望下,她還生得滿可愛的。
小娃娃約莫十五歲光景,生著一張天真純樸的小臉蛋兒,瓜子形狀,雙眸又圓又亮,鼻子小而挺,粉嫩的小嘴兒仿似一顆櫻桃,微微翹起,嬌艷欲滴。
不過,額上那塊染了血的紗布,極為刺眼。
真難為她,傷成這樣,還有氣力壓著他師傅猛髮色心,佔小白翻翻白眼。
「喂,你快起來!姑娘家,沒見過你這麼不知羞的!」
「你才不知羞呢!逡是我的,你想幹嗎?走開走開!」娃娃生氣地揮揮手,轉身繼續壓著傅清塵。
傅清塵算是搞明白了。
這小傢伙口口聲聲叫她逡?顯是把他錯認成別人。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柔聲說道,「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胡說!你別以為你換了身古裝、還裝得一副文縐縐的樣子我就認不出你!哼!就算逡化成灰,我也認得。」她頑固地、持久地壓住他的四肢。
傅清塵抿唇失笑,「我的確不是姑娘要找的那位公子,我叫傅清塵,不叫逡。」
她略略怔了一下,忽而揚起頭,嘟起小小的嘴巴,「騙人!逡,你是逡,你就是逡,我讓你原形畢露,看你還敢不敢耍我!」
「姑娘——」傅清塵一語未了,驚覺她軟滑無骨的小手移下他平坦的小腹,尋著雙腿間輕輕一握。
「娘呀——」佔小白瞪突眼,險些口吐白沫,「碰」一聲,腿軟癱倒在地。
傅清塵俊面色變,既狼狽又不悅,正想伸手狠狠將之推開。
卻不料,小姑娘突地跳落在地,一臉驚懼地望著他,扯起難聽的尖嗓子厲叫一聲,「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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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用不規矩的小手,摸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思思姑娘懊惱地蹲在茅屋前的泥土地裡,兩手端著一面份量不輕的銅鏡,橫豎照著自個兒那張臉,唉然歎息。
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啊?
她記得她與逡斯一同去G市探望出了事的姐姐,回程路上卻遇殺手襲擊。
她中了彈,背部染上一片狼籍。
思思下意識的摸摸背,再抬手捏捏臉。
不對啊,他們從那麼高的山坡上翻了下去,篤定死翹翹的嘛。
奇怪這到底是誰的臉?
瞧上去頂多十五歲的模樣兒,難道她返老還童了?
思思使勁捏了捏她的小臉,對著銅鏡齜牙咧嘴。
好痛!
她拍拍自己作孽的臭手,氣呼呼地站起身來,一手扔掉鏡子,如老學究一般負起雙手,在泥地裡踱來踱去。
很多事想不明白。
第一:她為何莫名其妙穿越了?
第二:誰派人來追殺她和逡斯,誰跟他們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第三:誰在他們車子上動手腳,害他們剎車失靈翻下坡?
第四:為什麼那個叫傅清塵的男人,會長著一張和逡斯一模一樣的臉?難不成,是逡斯他曾曾曾曾爺爺??
爺爺?思思一手壓著小嘴兒「吱吱」怪笑。
念及方才小臭手唐突地摸了他一下下,把他美美的臉都驚得慘綠了,她古里古怪的笑了起來。
那她怎麼知道這傅清塵不等於逡斯嘛。
想起適才驚世之言,把那兩男人嚇得下巴險些脫落的蠢樣,思思又開始「吱吱」怪笑。
不就說了句「尺寸不對嘛」,有必要驚成那鬼樣子?
思思撇撇嘴,踩著硬邦邦的土塊來回走動。
看來這戶人家很窮。
她繞著茅屋走一圈,口中「嘖嘖」有聲,自言自語道:「人家都說穿越好,哪有我那麼倒霉的,穿過來遇到兩帥哥是沒錯,那也不必那麼窮困嘛。往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呢?傷腦筋。」
思思逛了一圈,抬頭顯些撞上佔小白的胸膛。
他是叫佔小白沒錯吧。整個兒一咋咋呼呼的大嘴男。思思翻翻白眼,後者回之不屑的一哼。
哼什麼哼?嫌鼻子不通氣?讓她捶兩下,保證通順!思思瞪大眼,凶霸霸地瞄著佔小白。
「小白,吃飯了。」屋內傳來傅清塵悠然之音。
佔小白飛了思思一個白眼,轉身向屋內走去。
思思撩撩袖子,用力揚揚小拳頭:得意個什麼勁兒?真是個臭小子!
「姑娘,你先進來用餐吧。」
吃飯?嗯,好主意!思思摸摸餓得癟癟的肚子,速溜衝入門。
「坐。」傅清塵指了指對面的小板凳。
思思眼睛一亮,坐下捧起飯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兒落在傅清塵身上,眨呀眨呀。
誰家說的那個啥,秀色可餐。
大概就是指面前這位大哥了。
思思一邊朝嘴裡塞著飯菜,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像,真得好像,像極了呢!那眉眼間的神韻,那舉手抬足間的風采,無一不像她家逡斯。
「喂你夠了吧!看看看,小心把兩眼珠子瞪掉下來。」佔小白一掌拍上思思的頭,「專心吃你的飯,動作快點兒,人家還等著你的碗裝飯哪。」
思思轉頭看向佔小白,她含著一小口飯,漸漸張開小嘴,拉成O字型,錯愕地瞧著他,「你可別告訴我,你家就一隻飯碗?」
「本來有兩,剛被你打破了一隻,不輪著吃,難道用手抓?」
思思「咕嘟」把飯嚥下,捧腹大笑,「哎喲我的媽呀,你們家可真夠窮的。」
佔小白的臉立刻黑了一半,「有得吃你就閉嘴吧,沒事還敢廢話,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餵狗?」
「小白!」傅清塵美眸流轉,笑意深深地傳入眸中。
思思嘟嘟唇,再度扒了兩口飯推開碗。
「不吃了?」傅清塵望了她一眼,「你別聽小白瞎說,不急,你慢慢吃。」
「飽了。」思思撇撇嘴。
「小白,洗洗你先吃吧。」
「哦。」佔小白衝出去洗碗,片刻後又折回來,裝了滿滿一碗米飯,狼吞虎嚥活像八世裡餓著的模樣兒。
「姑娘,你怎麼會在亂葬崗內出現?」傅清塵問道。
「我怎麼知道怎會那麼倒霉?」思思氣呼呼地站起身子,「好好地回個家也會遇到襲擊,莫名其妙來到這裡,你問我,我去問誰?我現在自個兒都摸不著頭腦呢。不過話說回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呀?」
見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思思直接用手拍了拍額頭,大歎道,「哎,我是問你,這是幾幾年,哪個國家哪個朝代?」
「喂你該不會是白癡吧。」佔小白從飯堆裡探出顆腦袋,用狐疑地目光望了望思思,「這裡是大衛國天寶二年,赤金嶺近郊。」
思思皺皺眉,臉上並無露出太多意外。
反正她也不指望著自己成為一個通曉古今的神人,再說她歷史一向很爛,到哪兒都是那麼回事兒。
大衛國,沒聽過。不過就算讓她穿到隋唐宋元明清又如何?那些歷史書認識她,她不認識它們,去!
唸書又不能當飯吃,念那麼多文縐縐的古詩詞有屁用,又不是古人。
想起日前在課堂背誦翻譯的那首被人引為經典的「雨淋淋」,她不由好笑。
想不到區區數日後,竟會親涉古代,一觀古人的迂腐,哈,真夠諷刺的。
「姑娘,姑娘。」傅清塵輕輕叫了幾聲。
思思折回頭,對上傅清塵探詢的雙眸,「逡……呃傅傅……」
「清塵。」他吐出這兩字時,眼睛蒙上一層淡淡的色澤,顯得那麼有光暈,真是雙會放電的俊眼哪。
思思咬著小手指,發出小老鼠似「咯吱咯吱」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