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止住腳步,頭也未回,卻能清晰感受到他難以遏止的怒氣。
他衝到我身後,用力把我給扯轉身,「你就如此決絕,三、兩句話就打算抹掉你我的過去?」
「過去?我,我們有什麼過去?不就是吃過兩頓飯嘛。對不起,我知道,一時之間,你心裡可能會有點不好受。只不過,長期以來,我都是這樣處理事情的,果斷點總比優柔寡斷的好,更何況我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寒兒,你看著我,你看著我。」他突然放緩語氣,凝視著我,「你對我是有感覺的,對不對?」
望著他那雙燦若星辰的黑眸,我心中沒來由慌了一下,使勁拂開他的手,賭氣地轉身,「你胡說什麼?」
「寒兒。」他忽然從我身後伸出雙臂環住我的腰,貼近我的面頰,輕輕吐氣道,「你知道嗎?我活了二十八年,自打出生以來,就從沒試過像前日在翠微小築那樣開心過。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日在湖上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住了,上天安排我們再一次相遇,讓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那是我們的緣分……」
「皇上,那個不叫緣分。秦都城又不大,有心找,自然找得到嘍。」我用力掙開他的懷抱,氣急敗壞地一揮手。
「那日在積雲樓碰到你,不是我有心安排的。」
「好啦,我知道了。」我無力的點了點頭,「是,那麼就算有一點點緣分,那也是孽緣好不好?再說,我真的是腦子短路嘛,否則怎麼會跟你結拜呢,要是我不跟你結拜,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皇上。」我轉過身,差些撞上他的下巴。老天,他什麼時候又悄無聲息走到我後面來了?
「寒兒,你留下來吧,讓我照顧你。」他突然環住我的腰身,灼灼地望向我。
「啊?」我悚然一驚,嚇得差些魂飛魄散,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僵硬地笑著,試圖輕輕拿開他的手,「不,不要了吧。」
「為什麼不要?」他驀地提高音量,環住我腰身的雙手收得更緊。
「你,我剛才不是說的很明白了?你怎麼就還不理解呢?」我真是快被他打敗了。
「你說什麼了?我沒聽到。是,我瞞你是我不對,可是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我是皇帝,那你還會與我結拜,與我融洽相處嗎?」
「不會。」我搖搖頭。
「你!你真夠氣人的。」他氣呼呼地抓起我的下巴,「我的身份,對你來說,真得那麼難以接受嗎?」
「是。」
「你!」看來他快給我氣暈了。
那本來就是嘛!我哪知他老兄是皇帝啊,也怪我笨,摸不清狀況,沒事給秦紹那混蛋纏上已經夠煩了,如今還搞個皇帝出來。一想到若要留在此處,以後難免會跟他後宮那群女人對上,我就從頭涼到腳,渾身發冷!
「你就一點也不顧及你我之間的情分?」
「皇上,你是不是有所誤會?其實我們也不是很瞭解對方,至少,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我……」
「我叫秦殤,你可以叫我子璇。」
我勉強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就算我知道你名字又怎麼樣,你是皇帝,這個事實,是不容改變的。」
「你還是一意孤行的要跟我斷絕關係?」他雙眸一黯,抿唇怒視著我。
「是啊,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我瞧了瞧他陰晴不定的神色,話說得有些底氣不足。
他不語,我訕笑著向後退了兩步,朝他揮揮小手,「我先走了,拜拜,你,你不用送我了,我認得路。」
「來人,替朕拿下她!」
他驀然一聲大喝,十數名侍衛聞聲衝入庭院,把我團團圍住,隨後,兩把明晃晃的刀便架在了我可憐的小脖子上。
「你幹什麼呀?」我掙扎著怒瞪他。
「皇上。」一名帶刀侍衛恭身向他行禮。
「先把她關入西苑,容後再說。」他隨手一揮,望也未望我一眼,更不顧我的叫罵,遂返身走入御書房中。
********分割線哦*********
半個時辰後,西苑廂房內。
我負著雙手在屋內踱來踱去,氣沖沖地坐下,順手替自己斟了杯茶。
茶到是挺好喝的,猶飄著淡淡的桂花香味兒,可惜我無心品嚐,輕啜一小口後,便立馬丟下杯子,「蹬蹬蹬」跑到門口,「刷」地拉開廂房門。
兩名帶刀護衛隨即轉身,向我抱拳道,「姑娘,皇上有令,請您在屋內呆著。」
我氣哼哼地關上門,再跑到西面的窗戶前,「啪」地推開窗子,透頭望了眼站在窗外站崗的侍衛,氣沖沖地甩上窗。
我猶如困獸一般,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終究毫無辦法,只得氣竭地坐了下來。
真想不到,這個韓殤居然會把我給軟禁起來。
氣死我了!這混蛋,算什麼一國之君,簡直連最起碼的風度都沒有!不就是頂撞了他幾句嘛,犯得著把我給關押起來?而且,還派這麼多人看著我,就算插翅也難飛了!
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異想天開的跟子容進宮來。
無端惹得一身腥,我真是太倒霉了!
我「碰」的拍下桌子,站起身來,三兩步衝到門口,使勁拉開門,大吼一聲,「關了我這麼久也鬧夠了吧?韓殤,不對,秦殤,你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恰逢一名十七、八歲光景的宮女手捧著玉托盤正待進門,冷不防見我拉開門狂吼一通,呆怔地看著我,被我盛怒中的模樣驚了一驚,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我立時懵了,稍稍退後一步,吶吶道,「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外面。」
「奴婢翠心,見過雲姑娘。」她略顯拘束地向我行禮。
我向旁退了退,她躬身走入門,將那玉托盤放在桌上,「請姑娘上座,奴婢替姑娘梳理一下儀容。」
「梳理?幹嗎要梳理?我這樣子非常好。」
她向前走了兩步,突然「撲通」跪倒在地,嚇了我一大跳。
「喂,你幹什麼啊?起來,起來,我可受不起你這份大禮。」我急忙衝上前,伸手欲拉她起身。
熟料,她抖得更為厲害,伏地叩首,口中直呼道,「雲姑娘,請您不要為難奴婢。」
「我怎麼為難你了?」我瞪起眼,「是不是秦殤要你來伺候我?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人呢?」
「皇上吩咐,要奴婢替姑娘梳妝妥當,在此等候。」
我洩氣地坐倒在凳子上,心不在焉的任由翠心替我梳理起一頭長髮。
她不辭辛勞的替我盤了一個朝天雙環髻的髮型,左右雙環以純金葉片鑲嵌裝飾,再於我發心中央插上一支珠玉金釵,紅穗迎風飄然,頗有風情。
我舉著銅鏡,橫豎打量著我那髮型,不由在肚皮裡連連歎氣。
你們可別說,我要是頂著這珠光寶氣頭,在咱現代的大街上逛一圈,恐怕能遭十個八個搶匪光顧。怪不得,這深宮裡的女人們平素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了,這副樣子能往外走嗎?不遭賊才叫奇了怪了!
翠心攙扶我起身,給我換上一襲嫣紅的低領長裙。
我在落地銅鏡前轉了個圈,抬手摸摸身上這套柔軟的衣服,觸感還挺不錯的,再瞧這衣身,用金線繡了十數隻翩然欲飛的蝴蝶,大氣、高貴,穿在我身到十分合適。
我這人平素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穿戴舒坦,過的去就行了,勉強接受。
「姑娘稍候,奴婢先行告退。」翠心見大功告成,差些沒喜極而泣,急忙向我一欠身,匆匆出門離去。
我百無聊賴的把玩著那面銅鏡,微微歎了口氣。
「滴滴,滴滴——」兩道不高不低的訊號聲落在我耳朵內,驚得我猛然跳起,險些沒打翻手邊兒的茶杯。
上帝!不會那麼邪乎吧!我激動到手有些發顫,按了下樞紐,表面剎那間浮出一張熟悉的聖誕老公公臉來。
「若寒!」
「蘿蔔!」我激動的按著左手的表面,有些口吃的嚷嚷著,「蘿蘿蔔,你怎麼會突然跟我聯絡絡?」
「我這幾天一直在聯絡你啊,自從克瑞斯告訴我你的事情後,我就一直在積極的聯絡你。」老頭子雙眼泛著淚花望向我,「若寒,你還好吧,他們有沒有虐待你?」
「沒有沒有,我目前情況還算好。」我用力搖了搖頭,「老頭,我讓你找的靈異師你找來了沒有?大師怎麼說啊?他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你說要找最頂級的靈異師嘛,我們正在積極的尋找中,相信不用過多久……」
「老頭,你要快啊!」
「我知道我知道!若寒,你撐住啊,你一定要撐住,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回來的。」
「嗯。」我點點頭,抬眼瞟向門口,「老頭,不能跟你說了,有人來了,你快去找啊,還有,記得跟我保持聯絡啊,我這裡信號不好,可能聯絡不上你們,你要記得啊。」
「我記得,嗯。」
我點點頭,按下關閉鈕,房門驀然被人推開,兩名帶刀侍衛跟著秦殤一併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