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司擎蒼靠在房門上。
「我已經卸任了。」胤辰淡淡開口，「來的正好，我想去曬曬太陽，你推我出去吧。」
司擎蒼邁步過來。他知道，衰老的胤辰已經不良於行了。
「我就像這太陽，要落山了，而且明天再不會升起。」胤辰的聲音輕緩而從容。
司擎蒼單膝跪下來。
對這個人，他是真心的欽佩的。
「你很幸運。你居然遇到了那種幾乎已經滅絕的靈獸。它的牙有毒，那毒解不了你給秦樂天下的藥，卻足以讓你自己以毒攻毒地免除那種傷害。」胤辰倒是一點不吊司擎蒼胃口。
司擎蒼嘿嘿嘿的笑起來。
真好啊。那豈不是意味著，對於秦樂天，他再不需要忍著，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五指姑娘終於能下崗，也不用去沖涼水澡了。
滿腦袋帶顏色的東西，司擎蒼想的正美，就聽的明澈的聲音輕緩傳來。
早已熟悉的清新的氣息傳入鼻腔，司擎蒼咧嘴笑的神情僵在臉上。
呃，她應該沒聽到吧？
她沒聽到他給她下過藥，更沒聽到他在那裡歪歪晚上怎麼「吃」她吧？
「我來跟您告別。」秦樂天沒理會司擎蒼的糾結，她直接越過司擎蒼走到胤辰的身邊。
輕輕地蹲跪下來，把頭靠在胤辰的膝蓋上，秦樂天微微黯淡了神色。
「最後送你一句話吧：活著的時候開心點，因為我們要死很久。」胤辰摸了摸秦樂天的頭，他的手已經失去了光澤，甚至有了褐色的斑點。
最後一抹太陽的餘暉被吞沒，夜幕漸漸降臨。
眼色平靜，神情淡定，從腳踝開始漸漸風華的胤辰，即使是消散的時候也優雅得好似一幅褪盡繁華的畫卷，滿溢的歲月靜好，流年安穩。
秦樂天從空蕩蕩的輪椅上撿起了一個核桃大小的魂晶。
取出特製的匣子，將魂晶放進去，秦樂天直起身，目光落在司擎蒼身上。
司擎蒼下意識的神經緊繃。
「你復生後的樣子像極了大祭司，大祭司又這麼沒有預兆的快速衰竭，是因為當時你被天狩傷了靈魂，是大祭司用自己的靈魂凝結魂珠為你療傷的嗎？」
看起來漫不經心的語調，卻自有一股華貴逼人之勢。
精緻的眉宇間盡顯高貴尊雅，竟是如此高不可攀的光彩奪目，無法企及。
司擎蒼僵硬的動動嘴角，期期艾艾地蹭過去。
獅子王般的體形，卻像只怕被丟棄的小狗一般，腦袋枕在秦樂天的肩窩裡，對著她的脖子又咬又舔。
「小秦，樂樂，天天，寶貝，親親，不關我的事，又不是我讓他那樣給我療傷的，就算他消散了，你也不能把帳算到我頭上，更不能因此而疏遠我，捨棄我……」
雙手在秦樂天的背脊腰臀粗魯的撫弄，司擎蒼喘著粗氣，臉上的表情卻堪稱哀怨甚至幽怨。
秦樂天忍不住失笑。
這傢伙的腦筋倒是轉的快。
反手擁住男人的健腰，秦樂天放鬆身體偎依上去。
「胤辰不在了。我不會怪你。只是，今天晚上的活動取消。」
平淡到例行公事般的告知，還有平淡到完全看不出哀傷的神情。
司擎蒼死死地擁住秦樂天。
他卻是突然明白，原來，有一種傷心，是連表情都欠奉，更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的。
啊啊，可惡胤辰，混蛋胤辰。
就算消散了，都牢牢佔住她的心啊。
被拒絕了，秦樂天再不回頭，再不祈求得到，然而，對於胤辰的愛，或許，她從不曾停止吧？
「胤辰說，你專門找過他……」
司擎蒼的語調沙啞。
因為是胤辰的命令，因為胤辰說要她用嘴巴服侍，哪怕他那時候已經替她解決了，她也專門去找。
對於胤辰的任何要求任何責罰，她從不逃避也從不畏縮。
那時候，當胤辰挑著眉問她：「若我想使用的更徹底呢？」
甚至不需猶豫，她果斷地剝光了躺平……
「要我殺了你嗎？」司擎蒼的手指尖彈出鋒銳，「如果你想，立刻殺了你，把你的魂晶跟胤辰的放在一起，也許，若干年後，你們還能一起甦醒做一對同命鴛鴦。」
如果這是秦樂天的希望，司擎蒼倒不介意成全了。
只要，她是死在他手裡！
「我不會為任何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無論是你，還是胤辰。」裁決之刃抵在司擎蒼的脖頸上，秦樂天的語調雲淡風輕，卻也堅決而鏗鏘。
司擎蒼挑了挑眉。
他發覺了，其實骨子裡的秦樂天不信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哪怕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哪怕他為了她而遏制自己的本性，哪怕他曾經連命都交到她手裡過，當她的生命遭受威脅，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威脅，她也毫不猶豫的為了自衛而捨棄一切，包括他。
將指尖的鋒銳收回，司擎蒼歎息的用下巴蹭了蹭秦樂天的頭頂。
秦樂天一個狠狠的膝撞。
「嗷嗷嗷。」司擎蒼一時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遭受這麼可怕的打擊。
他家兄弟這次很安分都沒造反呀？他似乎也沒做什麼過激舉動啊？
幹嘛給他家二哥那麼猛烈的當頭棒？
「皇者的尊嚴不容挑釁。這點，還是你自己言傳身教的。」留給司擎蒼一個華麗的背影，秦樂天轉身離去。
司擎蒼一邊糾結地擔心自家命根功能受損，一邊鬱悶地反思，他以前怎麼教她的？
她怎麼好的沒學，他以前多少不講理的霸道她倒是學個九成九？
不就是亮了下爪子嗎？連她的衣服都沒弄破啊。
「愣什麼？還不跟上！」走了一截路，秦樂天回頭。
「長老院的人說，耀天族的太子斯迪亞克有事相商，你就不擔心我被那男人拐跑了？」唇角一翹，眉毛一挑，秦樂天輕飄飄地丟下一句。
司擎蒼像是坐了火箭一樣地迅速躥過來。
秦樂天順手挽了司擎蒼的手臂：「哪怕胤辰復生，跪下來跟我求婚，我也不會嫁給他。然而，若是你，若是你繼續好好表現，有朝一日，或許，我會願意嫁給你。」
司擎蒼立刻精神抖擻，連自家二哥的傷都覺得不疼了。
「眾所周知，我是祭司院出來的，而胤辰，更是曾為我的教習。所以，胤辰消散了，我會為他執弟子禮，守孝三年。」秦樂天把頭靠在司擎蒼的肩頭。
司擎蒼腹內糾結，二哥哥蔫頭巴腦了。
好容易，那個會讓秦樂天碰了的雄性死翹翹的藥有望規避。
好容易，二哥哥的福利有望能享受。
結果……
「怎麼？你等不了三年嗎？我不強求，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找樂子。」秦樂天將腦袋從司擎蒼的肩頭移開，挽著司擎蒼的手臂的手也作勢放開。
司擎蒼趕緊摟住秦樂天的腰肢。
「我不會去找樂子的。我絕對等的了。」司擎蒼趕緊表態。
「不就三年嘛。對咱們夜魔族來說，三年也不過一眨眼！」挺胸凸肚，司擎蒼做漫不經心毫不在意狀。
秦樂天於是彎著嘴角偎依過去。
眉毛扭結成一團，司擎蒼在腹內大罵。
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吶！
喵了個咪的才一眨眼！
嗷嗷，復生後，他可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吶！
五指姑娘操勞過度會憔悴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