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修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受傷,只是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幫傢伙傷害他的主上。
「咦,很強大的幻獸呢。如果不是鎖鏈鎖著,或許真的會很麻煩。」有一個聲音低聲說。
「強制性的契約,或許是這幻獸不願意屈服,那人才用了鎖鏈吧。」
胡說,是琅修自己主動簽訂的契約,怎麼能和那些強迫幻獸定契約的敗類相比。
琅修似乎已經忘了他並不是幻獸了。
那個領頭的人離他的主上已經越來越近了。
琅修不自覺的咆哮一聲。
咒術的壓迫卻使得他的身體像是有無數的蟲蟻啃噬。
不能!不允許!
那是他的主上。
那是他守護的主上。
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主上。
琅修的尖牙露出,眼睛中的血色越來越濃厚。
守護!
琅修想要守護著主上。
喀——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入侵者死去的時候,都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已經奏了效的咒術會突然失效,為什麼那個幻獸突然之間會強大了很多倍……
……
琅修小心的處理掉屍體,消除掉房間中讓人反胃的氣味。然後重新臥下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的時候,秦樂天收回了鎖鏈。
琅修轉換回人形的時候,小心的問:「主上,可以送給我嗎?」
秦樂天帶著些金紫色的眼眸盯著琅修,有些壓迫性的問:「你想要我鎖著你?」
琅修垂下頭。那個鎖鏈的長度是能隨意變幻的,只是琅修還不會控制。只要他學會控制,即使拴著那鎖鏈,琅修也照樣可以天涯海角任意行走。
不是為了禁錮,只是為了守護存在的鎖鏈。
「主上,你知道的。如果是主上的意願,為我套上束靈環,讓我永遠只能像幻獸一樣的活著,我也不會介意。」琅修輕輕的跪在秦樂天的面前。
秦樂天呵呵一笑。
「琅修,你知道嗎?曾經司擎蒼也為我打造了這樣一條鎖鏈。禁錮著我的同時,也庇護著我。當我弱小的時候,這樣的鎖鏈讓我覺得安全。因為鎖鏈的另一頭永遠存在著一個人,那人是和我在一起的,我並不是孤助無援的,我並不是寂寞孤單的。那時候,這樣的鎖鏈對我造成的傷害,遠遠小於它帶給我的恩惠。所以,我接受了這樣的鎖鏈,並且柔順的不去反抗。」
秦樂天摸著耳垂上代表所屬的耳飾,自嘲似的乾笑了幾聲。
「後來,我漸漸的變得強大了,我想要奔跑,那時候,脖子上的鎖鏈就成了我的負累,成了我的桎梏。在我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我對這鎖鏈的厭惡就開始大於安心了。」
秦樂天讓那鎖鏈纏繞在她自己的手臂上。
「我開始嫌惡鎖鏈,想要打碎這禁錮著自己的鎖鏈。而鎖鏈的主上卻開始害怕這鎖鏈不夠堅固,甚至想要將鎖鏈弄的更硬些,更強些。」
秦樂天垂下頭,低聲說:「我一直以為會是自己忍不住弄斷鎖鏈,從而不得不與鎖鏈的主人衝突甚至搏鬥的,沒有想到鎖鏈的主人卻搶先一步毀了他自己。鎖鏈沒有主人了,我該自由了,我該高興的。可是……」
秦樂天咬牙切齒的說:「即使鎖鏈沒有了主人,那條鏈子還是存在的,時時刻刻提醒我,不能忘掉那曾經的鎖鏈的主人。」
琅修沉默著,不過心裡倒是佩服魔皇司擎蒼的手段。
有形的鎖鏈能夠掙脫,無形的鎖鏈卻是永恆的羈絆。
這位主子的體內流淌著繼承自司擎蒼的力量。
這位主子會繼承司擎蒼留下的皇位。
這位主子以後會生活在司擎蒼居住過的地方,會使用司擎蒼曾用過的紋章。
無論這位主子做什麼,都必然伴隨著司擎蒼的影響,都留存著司擎蒼的跡象。
永遠的失去,卻也永遠的得到。
司擎蒼把他自己放在了秦樂天的身體血脈裡,她永遠無法擺脫,永遠無法逃離。無論生死,司擎蒼都已經和她融為一體了。
那位霸道的帝王用那樣慘決的手段,強迫他的主子以後的生活裡,永遠留著司擎蒼的影子。
魔皇司擎蒼果然好手段。
不過,魔皇司擎蒼陪伴了主子那麼久,怎麼就沒有發現,主子是那麼怕寂寞的一個人呢。
主子固然重情,可是她更怕的是寂寞。
而寂寞,就給了琅修進駐的機會——
秦樂天挑起琅修的下頜,嘴角的笑容有些冷酷。
琅修有一瞬間甚至以為面前的這個人是已經消散的魔皇司擎蒼。
那樣金紫色的冷酷高傲霸道的眼睛,和魔皇司擎蒼如出一轍。
「琅修,我從來沒忘記,你是一頭狼,而從不是溫馴的家犬。」秦樂天的話語溫和,然而琅修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司擎蒼選擇了禁錮我,你卻選擇了將自己禁錮在我身邊。無論是趁我不注意,用我的血成為了我的血僕,強行認主,還是總是乖巧的匍匐在我腳邊,任由我給你套上鎖鏈。你用各種有形無形的東西,將自己禁錮在了我的身邊。」秦樂天摩挲著琅修的嘴唇。
「這張嘴,裡面是尖銳的牙齒,能咬斷人的脖子。」秦樂天歎息著,看琅修溫馴的將她的手指含在嘴裡,輕柔的吮吸。
「琅修,司擎蒼的獨佔欲很強,為了達到獨佔的目的,他傷害我,強迫我的眼裡心裡只能有他一個。你的獨佔欲未必就比司擎蒼小。不過,你傷害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琅修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那一瞬,他感受到了透體而過的殺機。
琥珀色的眼眸凝視著那個他一心崇奉著的人,目光繾綣而溫和。
……如果主上希望琅修死的話,琅修可以自我了斷。
……琅修永遠不會捨得傷害主上。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琅修的眼睛卻明確的表達了他的意願。
秦樂天歎息了一聲,趴在了琅修的肩頭。
「無論是那只乖巧貼心的小狼,還是那個沉默溫柔的影子,都不是我討厭的。琅修,不管怎樣,我謝謝你。」秦樂天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憊。
「我要一個人呆會兒,你出去吧。」秦樂天揮手讓琅修離開。琅修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琅修沒有魔皇司擎蒼那樣的力量,如果秦樂天趕他走的話,他是無法再留在她身邊的。即使他擅長斂息,如果她已經有了防備,做些防範措施的話,琅修就無計可施了。
「主上,我……」琅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應當懇求甚至哀求,乞求他的主上讓他能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