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我去遊歷了!」
司擎蒼、秦樂天、琅修他們前腳離開,麒杳然後腳就給麒沉毅留了個條子溜了。
等麒沉毅發覺的時候,麒杳然已經堂而皇之地跟秦樂天他們混到一起去了。
野外宿營。
坐在樹杈上,啃著秦樂天特地為她的水果,麒杳然暗想,秦樂天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秦樂天有自己的原則,在不觸及她的底線的情況下,她會屈服。但是,違背她的原則,秦樂天便不會屈服,她會我行我素。
不管司擎蒼如何的氣惱,一路上,秦樂天終究是交著自己的朋友,該打招呼的照樣打,該吵嘴的照樣吵,該打鬧的照樣鬧。
司擎蒼從不曾掩飾對秦樂天的佔有慾,秦樂天也從不曾遮掩她是司擎蒼的所有物,然而流言蜚語再多,秦樂天依舊可以笑的淡然,依舊可以清冷高華。
司擎蒼耀眼強悍,可是秦樂天的鋒芒卻從來不是司擎蒼能掩蓋的。
麒杳然想起了祁玄。
那只墨麒麟,或許生活的要比秦樂天安逸些呢。除了軟禁之外,祁玄其實一直被保護的不錯。所以,他能保持著那樣純善的心態。即使最後被血祭,祁玄也是笑著走的,因為他認為那是為了守護他愛的人們。
祁玄,從生到死都不覺得自己的命運悲哀,因為善良的他不懂得政治的骯髒,他只是簡單的用盡一切的力量來守護著他喜歡熱愛的一切。
墨麒麟能夠至善,是因為從沒經歷真正的黑暗。
祁玄的可貴,就在於他分明只汲取到一點點的稀疏的光,卻還竭力的想要奉獻出來。
秦樂天,卻是真正的從黑暗中走出,屬於黑暗又超脫黑暗。
黑暗的洗禮,只會讓她的光芒越發的璀璨奪目。
難怪那隻狼會不由自主的去追隨那個人呢。
的確,狼天生就是膜拜月亮的,那是狼的本能。
秦樂天,自己就是月,黑夜的月亮,自然發光的月亮。
淺淺的光。
淡淡的暖。
些些的情。
點點的希冀。
那就是秦樂天給人的感覺。
麒杳然把所有的果子啃乾淨了,決定以後要向秦樂天要更多的果子。
那樣的人,那樣的月才不要讓司擎蒼獨佔呢。
麒杳然喜歡秦樂天摸著她的頭,笑罵:「淘氣的小丫頭!」
麒杳然喜歡枕著秦樂天的腿,呼呼大睡,毫不在乎地留下一攤的口水。
秦樂天滿臉無奈,卻只是溫和的替她擦拭嘴角,然後揉亂她的頭髮,歎道:「果然是長不大的小丫頭,多大的人了,睡覺還要流口水。」
麒杳然喜歡跟秦樂天搶東西吃,可惜秦樂天從來不配合。麒杳然搶走了,秦樂天也只是笑著叮囑:「小心吃太多了,拉肚子哦!」
明知道和秦樂天的親近會招來司擎蒼的嫉恨從而讓秦樂天受苦,可是,麒杳然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
只有在秦樂天面前的時候,麒杳然才會表現出孩子的調皮和任性。秦樂天包容著她,無論她怎麼惡作劇,秦樂天也只是滿臉無奈地揉亂她的頭髮,淺笑著說:「長不大的小丫頭!」
的確,論年齡,麒杳然的確還小,可是,幻靈族的成長本就與眾不同,只要能夠轉化,幻靈族就算成年。否則,哪怕你七老八十了,只要不能轉化,在幻靈族也不過是個稚子。
曾經麒杳然驕傲於自己成長的快,能在這麼小的年齡轉化是她身為天才的象徵和標誌,可是,秦樂天卻說……
「不要急著長大,你應該享受快樂的童年。你還只是個孩子,就像個孩子一樣無憂快樂的生活就好了。」如同疼愛一個小妹妹,甚至,如同呵護一個小女兒一樣,秦樂天白天為她梳辮子,晚上為她掖被子。
老爹固然是寵她愛她的,可是,老爹畢竟是一族之長,更多的時候,老爹是族長,她是少主。心疼老爹的她其實又怎會肆意玩鬧,英明的老爹又怎會放任她紈褲不上進?
反而是祁玄,那位叔父,是單純地把麒杳然當孩子一樣寵著疼著的。
即使祁玄不在了,麒杳然也幸運地找到了另一個將她當孩子疼愛的。
可是,秦樂天呢?誰又把她當作孩子一樣的呵護呢?
對魔皇司擎蒼,麒杳然原本是畏懼之中帶著憎惡的,畢竟魔皇對秦樂天談不上好。可是,偶然間發現秦樂天睡在魔皇的懷裡,魔皇輕柔的撫摸著秦樂天的頭髮,小心的親吻秦樂天的臉頰、額頭的時候,麒杳然突然明白,在秦樂天的心中,或許魔皇從來就不是簡單的情郎抑或君主能囊括的。
秦樂天只會在魔皇的懷裡哭泣,只在魔皇的面前表露她的脆弱無助、迷茫空虛。
魔皇是夜魔族。
魔皇司擎蒼從來不擅長安慰人,所以,他只好用他擅長的掠奪和侵佔來轉移秦樂天的注意力。魔皇司擎蒼迫使秦樂天用身體上的痛忘卻心靈的痛。
麒杳然依然不時的纏著秦樂天,秦樂天無奈卻無法忍心推開她,尤其是麒杳然露出孩子一樣的委屈無助的時候,秦樂天更是會心軟。
魔皇司擎蒼怒氣洶洶的將麒杳然扔到水潭裡,把麒杳然的身體使勁的沖刷。
魔皇司擎蒼不喜歡其它人身上有秦樂天的氣息。
麒杳然明白,卻還是忍不住的向司擎蒼挑釁。
無論是魔皇司擎蒼,還是麒杳然都明白,雙方的身份,決定了他們得克制容忍。
遠遠地看到司擎蒼和秦樂天帶了獵物回來了,麒杳然當機立斷地撲到秦樂天懷裡,並且沖司擎蒼做了個得意的鬼臉。
魔皇大人固然是勃然大怒,秦樂天卻只是一邊無奈地摟住麒杳然,一邊輕聲勸說:「然然,不要再向尊上挑釁了。」
麒杳然不以為然地撇嘴。
「你是幻靈族的少主,尊上當然不會真的殺了你,不過,夜魔族有的是其它的手段。少主,我想你或許沒有意識到,那一次,如果不是我到的及時,尊上一定會廢了你。」
「然然,尊上的脾氣從來就算不上好。我不管你把我當作誰的替身,我是真心把你當孩子寵的。不過,如果尊上和你只能選一個的話,我毫無疑問會選擇尊上。所以,如果你再讓尊上動了殺機的話,我不會阻止。那一次,我會阻止,是因為那有我的責任,你本無辜。如果還有下次,那麼那是你自己招來的,與我無關。」
秦樂天的語氣淡漠,神態冷淡,卻還能用溫柔的動作替麒杳然整理衣衫,替麒杳然擦拭嘴角的食物殘渣。
「先去沐浴一下吧,一會兒,我們就將肉烤好了。」將麒杳然從身邊推開的時候,秦樂天意態從容,彎起的嘴角清寧卻疏離……
那一瞬,麒杳然明白,月亮的光終究是冷的。
在冰冷的水潭裡泡了很久,最後,還是琅修過來抱著麒杳然出來,服侍她套好衣衫,背了她回去。
「小狼,你還要追隨那個人嗎?」麒杳然有些傷心。
「少主,那個人從來就不是麒麟,也不是太陽。」琅修將背上的麒杳然向上托一托,他的眼睛更加的晶亮了。
麒杳然噘著嘴:「我本來有一點喜歡她了,可是以後我要更討厭她。」
琅修為麒杳然孩子氣的話,暗地裡勾了勾嘴角。
麒杳然天資出眾,在很多時候,政治感覺極其的敏銳,然而說到人心,她未必就比得上有著野性直覺的琅修了。
秦樂天是夜魔族。如果麒杳然只是希望從秦樂天的身上找尋溫暖和光明,那麼她注定會失望的。
「少主,那個人很容易招惹黑暗中的生靈。因為那個人身上有光明的一面,是黑暗中的生靈渴慕的,同時那個人身上也有暗夜的一面,能夠和黑暗中的生靈共鳴。」琅修望著夜幕漸漸降臨的天空。
「小狼,你寧願跟在秦樂天身後做一個影子,也不願和我一起站在陽光下嗎?」麒杳然從來沒見過琅修這樣鬥志昂揚,矢志不悔。
「少主,我本來就是暗夜中的狼,從不屬於陽光。」琅修的眼睛隨著黑夜的降臨越發的明亮了。
「我能站在秦樂天的身邊,能跟她笑鬧。你一直躲在影子裡,她從沒注意到你吧。」麒杳然不客氣的諷刺。
「少主,你能靠近她的身邊,卻走不進她的心裡。」琅修默默的觀察著秦樂天,默默的守候著秦樂天,已經慢慢摸清了秦樂天的脾性。
「你……你就能做的到了?」麒杳然氣急敗壞。
「少主,魔皇司擎蒼不是我能抗衡的。不管魔皇司擎蒼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反正魔皇司擎蒼已經在那個人的心裡了。不過,我並不是沒有機會。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代魔皇司擎蒼,但是要靠近那個人的心卻未必做不到。」琅修琥珀色的眼眸充滿野性的自信。
麒杳然突然就明白,在自己身邊總是慵懶隨性的琅修或許從來就不是這隻狼的真面目。
「那個人的心藏的很深,周圍有厚厚的壁壘。如果我擁有魔皇司擎蒼那樣的力量,或許也會忍不住採用蠻橫強悍的手段打穿那樣的壁壘。不過,我沒有。但是,水滴石穿。魔皇司擎蒼從來缺乏耐心,但是,我是狼,狼在狩獵的時候,從來不缺乏耐心。」
琅修將麒杳然送到離秦樂天他們宿營不遠的地方,之後,向反方向跑開。他一邊奔跑,一邊隨手扯掉身上的衣衫,野性不羈的身軀在月光下傲然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