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芷菡無暇理他,大聲叫:「我要傳御醫。」
牢門外,有人聽見跑進來:「叫什麼叫?」
「我要傳御醫!我告訴你,再怎樣,我還是恪妃,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待的起嗎?」楊芷菡虛弱,卻氣焰不減。
牢頭也是一驚,此女子雖下獄,可皇上卻遲遲沒有廢去她的封號。
於是轉身出去,前往棲霞殿。
棲霞殿,白梅敗了滿地,薄薄的一層細雪,令空氣清新。
如今的棲霞殿冷落多了,李昭南令唐世言與容嫣非暫居宮中,正與唐世言談事,侍人戰戰兢兢進殿。
李昭南頗為不滿:「誰讓你進來?」
侍人趕忙低身說:「回陛下,是……是天牢牢頭言,恪妃身體不適,要傳御醫。」
李昭南神情一變,目光凝住,看向唐世言,唐世言也是滿臉疑惑:「她又搞什麼花樣?」
李昭南略微思量,搖搖頭:「這些天,聽說牢裡面很安靜,兩個人甚至說話都不多,是沉不住氣了吧?」
「有可能。」唐世言道。
李昭南對向侍人:「傳御醫去天牢。」
說著,又對向唐世言:「走,去看看。」
星夜下,唯有冷雪細碎,流光晶瑩,令這壓沉的夜有一絲明亮,煌煌宮宇不再詭秘。
李昭南與唐世言來到天牢,天牢內愈發陰濕了,李昭南踱步到楊芷菡牢門前,多日不見,楊芷菡已是容顏憔悴,面色蒼白。
她亦抬眼看著他,眼裡有恨,卻也有幾分憐弱。
看來牢獄生活的確將她折磨得不輕。
「楊芷菡,若是耍花樣,朕不會放過你。」李昭南冷聲道。
楊芷菡苦笑一聲:「難道,你之前有準備放過我嗎?」
李昭南側目看向御醫:「胡御醫,為恪妃診脈。」
胡御醫走上前,道:「娘娘,請讓臣為您診脈。」
楊芷菡伸過手去,白腕仍若藕斷,胡御醫凝眉,細細琢磨,臉色卻有些複雜。
她看看李昭南,又看看楊芷菡,似乎不敢妄自下定結論。
「說!」李昭南看出他已有結論,眼神斜睨著他,心裡卻忐忑,御醫的樣子,好像有些為難。
御醫於是恭敬的一禮,說:「回稟陛下,恪妃娘娘她……她……是喜脈!」
喜脈!
一句話幾乎令整間牢房瞬間安靜,似乎連呼吸聲都不見了。
楊芷菡亦是驚訝不已。
李昭南看著她,她驚凝的眼,顯然亦是意外的,暗淡的火光令李昭南龍眸凝重。
楊芷菡懷孕了?怎麼可能?
楊芷菡面色稍稍沉緩,蒼白的臉露出微微笑意,她挑動著唇,李昭南看著她,雙眸幾乎射出火光。
一切都來得這麼突然,似乎每一次,當他感覺一切盡在掌握之時,又會有突發事件讓他措手不及。
而這一次最為震動。
唐世言亦驚住了,拉拉李昭南衣袖。
李昭南微微回神,臉色如鐵:「來人,將恪妃帶到棲霞殿。」
一句話如凝了夜裡濃濃的霜,寒冷入心。
好個楊芷菡,看上去清高孤傲,卻竟做出如此**宮闈之事!
他握緊雙手,夜色狂亂,樹影如梭。
楊芷菡跟在他身後,棲霞殿裡,點火依然亮如白晝,李昭南遣下所有人,見帝王臉色陰暗,都紛紛退下了。
楊芷菡一身華服早已凌亂不堪,卻依然傲慢的仰著臉,李昭南回身狠狠捏住楊芷菡的臉,楊芷菡看著他,李昭南目光如火,陰森的臉色幾乎暗了燭光。
「說,誰的孩子?」李昭南一字字恨不得是一把刀插進楊芷菡胸口。
楊芷菡冷笑道:「誰的孩子,你也不能奈我何。」
「什麼?」李昭南手上力道一緊,楊芷菡微微凝眉,「你殺了我,就證明這孩子不是你的,這樣的恥辱公佈天下,你受的了嗎?呵,這孩子是誰的重要嗎?」
「你威脅朕?」李昭南生平最恨人威脅,他一用力,將楊芷菡按在門板上,楊芷菡連聲咳嗽,「你殺了我,從來,宮廷秘聞都是傳的最快的,你今天殺了我,明天你就成了萬民恥笑的帝王,反正我一個死人是無所謂的。再有,姐姐根本不能生育,有這個孩子有什麼……」
「賤人!」李昭南一掌摑在楊芷菡臉上。
楊芷菡身子隨之倒地,她嬌聲一呼,唇角滲出血跡:「殺了我,看看你李昭南能不能丟的起這個人!」
李昭南雙眸燃燒,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眼前的女子燒成灰燼。
他緊緊握住雙手,他可以殺了她,現在就可以,但是那麼多人都親耳聽到恪妃懷孕,難道就果真讓那些人去陪葬嗎?即使可以,可是,楊芷菡的性子何其高傲,一般的人,會令她甘心委身嗎?他卻只怕這個孩子的父親,才是這一切幕後的真正主使,連孫如妍都只是個旗子罷了!
楊芷菡見李昭南面色瞬息萬變,她反而有一些得意,她從地上緩緩站起身,望著李昭南:「殺了我啊?動手啊?」
她的忘乎所以,令李昭南面色鐵青,他緊握雙手,楊芷菡黛眉如煙,卻是那種辣眼的苦煙。
李昭南心念忽然一轉,楊芷菡驕傲的眼神反而提示了他,他忽然笑了:「楊芷菡,你的算盤打的不夠精啊。」
「什麼?」楊芷菡忽然凝住了笑,望著李昭南。
「你懷孕這件事,這孩子的親生父親可知道嗎?」李昭南的話,楊芷菡不懂,看著他的眼神由驚作冷,楊芷菡心中亦充滿疑惑。
李昭南一步步逼向她,她一雙美目,透露著驚恐與不安,他要幹什麼?他究竟心中又有了怎樣的想法?
「如果朕猜的沒有錯,這個孩子的父親才是這一切幕後的主謀,對不對?」李昭南面色陰鬱,隱有殺氣。
楊芷菡身子大震,她看著他,李昭南鋒利如刀的眼神劃破了她的偽裝與掩飾,赤()裸()裸的刺穿了她的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