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次,她不想退卻,北冥,有她太多不堪回憶,亦有她多年來心底的深深疑惑。
父皇、母妃冷漠的臉在她的腦海裡掠過,她定然望著李昭南:「我要去。」
「不准!」李昭南決然答道,轉身走入內殿,芷蘅跟進去,正欲言語,李昭南卻將她拉倒在懷中,兩人頃刻陷入蠶絲綿柔繡荷錦榻上,他狠狠吻她,不准她開口。
芷蘅輕聲吟哦,幾乎窒息。
「男人的事,女人看著就好。」他緩緩放開她,芷蘅聲聲喘息,彷彿重生一般,腦海中一陣暈眩。
她才要言語,李昭南卻再次覆住嬌軟的唇。
芷蘅但覺身上華美衣裳紛紛剝落,她身子漸趨無力,迷離萬分,他從來都是這樣,不許別人忤逆他半分!
春宵一刻,秋色晚風,浮花帳暖,漫天舞動。
…………………………
幾日後,李昭南力排眾議,定要御駕親征,帶唐世言與三萬水軍接應前方軍隊。
人人皆是沉默著,李民此次留守朝中,送行的人遠遠望著軍隊如一條蜿蜒長龍浩蕩而去。
大沅巍巍天子,冷傲眼神睥睨天下。
和之前每一次出征一樣,李昭南心態平穩,目光裡沒有半分波瀾,車輪馬蹄發出錚錚之音,漸漸遠去。
不同的是,他竟反覆回眸, 望那皇城巍峨。
芷蘅在裡面,才相聚,卻分離,今早,她身為皇后,甚至沒有來送行。
前幾天的爭執,浮上心頭,那之後,芷蘅一直淡漠對他。
芷蘅,你真這樣狠心,臨行,都不來送我!
心裡有些彆扭,心情欠佳。
他喚一聲:「石玉……」
石玉亦是跟他許久的人,僅次於李民。
石玉沉默一忽,李昭南見他不語,側眼看他:「石玉……」
聲音有微微沉怒,石玉方垂著頭,低聲應一句:「是,陛下。」
聲音極小,在上萬大軍的鐵蹄馬車聲裡,幾不能聞。
李昭南怒道:「沒吃飯嗎?和女人一樣!」
今天的石玉是怎麼了,反應遲鈍、悶不吭聲,盔帽遮擋住臉,看不清他的臉。
「病了嗎?」李昭南道,「病了就折道回去!」
「是病了,氣病的。」石玉的聲音忽然變得柔軟起來,李昭南詫然一驚,幾乎自馬背上跌下去,他忽的勒住馬,馬聲嘶鳴,他側眸仔細看去。
蒼蒼秋色,只見「石玉」揚眸看他,他揚起臉,那冰冷鐵甲映著的卻是一張巧笑倩兮的絕美臉龐。
「芷蘅!」李昭南怔忪不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驚詫的樣子,令芷蘅忍俊不禁:「陛下……」
李昭南握緊韁繩,適才低落的情緒,似乎一夕高漲,他臉上薄怒,可心裡,卻有莫名悸動。
才想到她,才暗自抱怨了她的無情,她便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不過這事情,不是她一個人可以做到的!
不需要多想,李昭南也能猜到,回過心神,厲聲咆哮道:「唐—世—言!」
一定是他,不是他,沒有人敢如此放肆,也沒有人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將當朝皇后帶出宮來,還混在軍營之中。
難怪,一早上便不見唐世言,難怪,他不知道躲到了哪裡去!
唐世言遠遠便聽到李昭南大吼一聲,龍威震撼,他心知完了,沒想到這麼快便暴露了。
芷蘅見他發怒的樣子,心裡卻只想笑,唐世言悠慢的策馬過來,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陛下,皇后娘娘懿旨,我怎能拂逆?那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李昭南一拳揮過去,唐世言側身避開:「陛下饒命。」
李昭南看著他,眼神無奈:「我會報復回來的,你小子等著!」
收回手,望在芷蘅臉上,芷蘅陰謀得逞,卻不敢得意忘形,看李昭南一臉怒容,連忙說:「昭南,將我一個人留在宮裡,你可放心嗎?」
半是實情半是撒嬌,她許久沒有叫過他昭南。
李昭南倒是眸光一定,不錯,將芷蘅一個人留在宮裡,只怕處處是計的深宮之內,有太多陷阱,若有萬一,自己此番御駕親征,豈不得不償失?
李昭南深眸一瞥,輕聲咳道:「下不為例!」
說著,目光轉為疑惑:「芷蘅,你何時學會騎馬?」
芷蘅星眸流轉,望向唐世言,唐世言身上一寒,見大事不妙,連忙勒住馬韁,轉身而去,李昭南幾乎抻斷韁繩,怒容滿面:「唐—世—言!」
芷蘅看著他,他臉色在晨光裡分明,他望著她,眼神鄭重:「既然來了,一切便都要聽我的。」
「是!」芷蘅點頭笑道,這三年來的事,李昭南並未追問,他的脾氣似乎亦溫和了許多,不會如從前,做任何事從不考慮他人的感受,亦不會如從前,不問青紅皂白,全憑自己的喜歡做事。
李昭南並未察覺她眼神裡的異樣,只冷冷說:「首先,就是換掉這件衣服,女人穿難看死了!還有,就是不許再騎馬!坐到馬車上去!女人沒有個女人的樣子!」
芷蘅一怔,原來李昭南心裡亦是如此刻板之人啊!她看著他,他雖依然是冷漠的口吻,可她心裡卻是暖融融一片,她微笑道:「是,全聽陛下安排!」
天邊浮雲流光,馬踏秋草,空氣中隱約有淡淡泥草芬芳。
大軍遠去,天的另一邊,便是故國不堪回首的城了……
……………………
大軍日夜兼程,終於來到坪山腳下,之前先到的軍隊列隊恭迎聖駕。
芷蘅看著李昭南偉岸身影,行之高處,振臂一呼,引得將領兵士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因進不能、退不得而消沉的士氣,又只因為大沅天子的出現,而重新振奮。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昭南如此威風八面、赫赫威嚴的樣子!
軍隊駐紮好,李昭南便行至一處高點,向下望去。
目所及處,只見眼前城池,果然已被兩河之水橫亙出一條不小的屏障,激流衝擊,驚濤拍岸,到看不出半點人工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