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咱們此去,有那麼容易嗎?奕王那個性子,怎可能輕易的……」雲兒說著不禁心酸,芷蘅的命運未免太過淒慘,本是金枝玉葉身,卻冰冷的獨自生活在無塵宮中,本以為苦盡甘來,卻被遺忘在奕王府冷清的角落。
如今,孩子被孫如妍強佔,顛沛流離,卻前途未卜。
出了欒陽城,走過了城郊再經興江、道遠方可出了大沅國境。
前路漫漫,芷蘅舉頭而望,秋陽如燒,黃昏時候,竟是血一般的顏色。
芷蘅叫雲兒變賣了一對耳墜兒,才勉強付了住店錢。
那對耳墜並不是什麼太值錢的物件,恐怕過了這一晚,她們就要露宿街頭了。
事出實在匆忙,芷蘅的身上,除了隨身的耳墜便只還有一支翠玉鐲子,尚且值錢,只是這支鐲子,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
從小到大,歌妃從不屑看她一眼,只有她成年及笄之日,母親差人送來這個。
這也便成了她長久以來的期盼,芷蘅撫著那鐲子,忽然說:「雲兒,將這個……也賣了吧。」
雲兒一驚:「小姐,這個……」
雲兒知道,這支鐲子凝了芷蘅太多的期許,這也許是她與母親之間唯一尚且存在的親情,也是她一直以來沒有對母親死心的原因。
「賣了吧,這件東西,早該賣掉了!」芷蘅隱在長髮後的一雙眼,悵然無邊。
她起身,卻險些站不住,雲兒連忙扶了:「小姐……」
雲兒摸她身體發燙,雙手卻冰涼,連忙說:「小姐,你……發燒了,要趕快瞧大夫才是……」
「雲兒……」芷蘅止住雲兒的話頭,「我們現在這樣的情況,哪裡有錢請什麼大夫,你將這鐲子賣了,我們能不能走到齊豫還很難說……」
說著,芷蘅又忍不住劇烈咳嗽。
雲兒眼淚掉下來:「可是小姐,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怎麼受的了?」
芷蘅虛弱的笑了:「雲兒,你忘記了在無塵宮時,只要不是病得快要死了,這麼多年來,所有的小病小災,都是咱們硬()挺過來,不是嗎?」
「可是小姐,這不一樣……你這……才生過產,只怕會落下疾病……日後……」
「雲兒,日後的事,我早已不敢想了。」芷蘅說著,不禁悲痛,「我現在,只期望著,將我的孩子救出來,在那個所謂天府中,他不會有好日子!李昭南,根本不承認那是他的孩子!現在孫如妍還不知道李昭南這樣的想法,尚且可以好好待我的孩子,可日後李昭南回去,我實在不敢想,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快趕到齊豫去……」
雲兒哭著點頭:「我知道,小姐,可是你……」
「別再可是了,去弄些熱水來,我能挺得住!」芷蘅無力的說,雲兒將她扶在床邊坐好。
芷蘅靠著床,不久便沉沉睡去。
夢裡,有刀光劍影、有耳鬢廝磨,心裡一陣一陣的冷,又一陣一陣的熱。
六哥、李昭南……
兩個人的影子來來回回。
突然血光煞亮在眼前,鹹腥的味道撲鼻而來。
只見李昭南冷峻的容顏獰笑連連,一劍刺入了六哥的胸膛……
芷蘅驚叫著醒來,一邊雲兒被嚇得一顫,芷蘅只見雲兒走過來,四周是客棧陌生的冷冷牆壁,方覺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