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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訂了合同,夏千金就必得按點上班,而這份合同就連試用期都沒有,許多人看她的眼光就是靠後台進來的一般。
幸好拍攝過後,大家也沒話說了。
她夏千金便是適應能力強,半年時間雖比不上最強,那也不是徒有虛名之輩。
定制的服裝,名牌首飾,夏千金擺著Pose,竭盡所能做到每一分都完美,導演點著頭,倒露出了一幾分讚賞。
而北唐累也是坐在導演旁邊,很早就來了,也不離開,就這麼看著,冷漠的臉,沉靜的模樣,讓許多人分外有種壓抑感,卻又不可能趕老闆或表現出來,憋得那叫一個抑鬱。
午時,休息兩個小時。
夏千金拿起包包,與同事打了聲招呼,便要準備去吃飯,一道意料之中的身影卻是攔在了前面。
「一起吃飯。」北唐累冷道,說不上說柔和。
夏千金唇扯動了一下,卻是禮貌的點頭應允了下來,「榮幸之至。」
離北唐集團不遠的中式餐廳,佈置簡潔卻不失華調,悠揚的旋律,聲聲迴盪,讓人感覺極為舒服。
他們找了個窗口的位置坐下,夏千金還沒說話,北唐累已把菜點好,而那些菜都是她喜歡吃的,看起來北唐累還記得另一個他與她的生活。
「那次發生了什麼?」服務員把菜上齊,北唐累在見到她那麼幾次,總算現在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夏千金眉頭挑了挑,夾了塊雞丁入口,待到嚥入喉嚨,她才慢悠悠的道:「你跟林小倩還不準備結婚麼?你這樣可耽誤了別人哦。」
「我們只是合作關係,我不愛她,她也不愛我。」北唐累擰眉。
「你們結婚時可要請我哦,幫你們設計婚紗這個強項我也有,到時候如果北唐少爺願意保你眼睛一亮,我會把你的妻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夏千金前言不搭後句,對他眨眼嬉笑,只是怎麼聽都有點酸味,但北唐累這種不懂得,卻聽不出來。
「夏千金,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他眉蹙的愈深,聲音也大了氣來,定定的看著她,竟有了一絲火氣,印得他紫眸更是明亮。
在餐廳中的人回頭看他們,北唐累冷眸一掃,毫不客氣,「看什麼看,吃你們的飯,不吃滾蛋。」
夏千金看得面皮一抽一抽,北唐累轉首,沒管其他人變換的臉色,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告訴你又能如何?」夏千金彎唇笑,也算承認了某種身份,但又能如何。
「我就是想知道。」北唐累沉聲,或許難明原因,但有一股衝動想探究,想知道,想知道那時發生了什麼,才讓這個女人有如此變化。
他想知道那時,她是否很痛苦。
夏千金眸光微微閃動,看進他渴求真相般得眼神,她的心莫名的顫了一下。
「我跟你講個故事吧。」躊躇了一下,她莞爾笑道,稀罕的是,以前是她聽故事,而現在論到她講了,真夠狗血。
「你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什麼樣的死亡最殘忍?」
「悲傷。」北唐累沒有考慮的說,從他記憶開始,他就這麼覺得,悲傷至死最殘忍。
「那你嘗試過這樣的死亡麼?」夏千金淡笑,那日日夜夜記憶就像夢魘,只是一想起,就能讓人全身發顫。
「被關在一個小空間,那裡沒有人,沒有聲,空間更是小到連展腳都不能,也沒有光,只有黑暗,一天天,一日日,譏餓,無奈,悲傷,痛苦,孤獨,最後絕望。」
譏餓的全身無力,口乾舌燥。
無奈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悲傷的她的男人,希望死。
痛苦的心都在滴血。
獨孤的躺在裡面,等待的是自己的死亡。
有什麼能比看著自己死亡還要殘忍,尤其,什麼殘忍的東西都讓她遇到了。
導致最後絕望。
夏千金闔上眼眸,睫毛微微顫抖,甚至到現在她都依稀還能感同身受,那夜,很可怕,很痛苦。
北唐累張口結舌,聽了,卻吐不出半個字。
夏千金比他經歷的磨難要少得多,但那樣的死亡是他沒嘗過的。
只是,誰都清楚,很痛苦。
吃完飯,夏千金繼續拍攝,北唐累坐在導演身邊看她,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說過半句話。
回到家,安陌楓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佑佑在一邊弄奇克先生的狗窩,夏千金拖掉鞋子,逕直趴到了對面的長沙發上。
拍攝是很累人的事,且還有那偽裝,還有那回憶的悲哀,更讓她覺得整個人都想睡去。
安陌楓挑眼看她,佑佑回頭,望著她笑道:「媽咪,今天你跟那位去吃飯了?」
「你小子,消息可靈通。」夏千金撇嘴,對佑佑的知曉倒不詫異,莫說有安陌楓這人在,就是沒佑佑的消息來源也廣極了。
「你們談些什麼?」佑佑笑問。
「我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是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的痛苦故事。
佑佑眸光流轉,淡笑了一下,不再問了。
夜深,夏千金沐浴完,人也輕鬆了許多,泡了杯咖啡,坐在房間窗口看起書來,半年的時間訓練,其間,她也迷上了小說。
因為在小說裡總會有美好的結局,她喜歡體會這麼個殘缺到圓滿的過程。
門被推開,安陌楓走了進來,看了她一眼,坐在了她的對面。
「幹嗎?這麼晚還不睡?」夏千金淡問,沒有抬頭。
「送你一件禮物。」拿出一小紅盒,打開裡面是一枚磚戒,心形的晶瑩,在燈光下柔和的散出。
「你可別說要求婚什麼的。」夏千金挑眉,沒接。
「或許應該說你有用才對。」安陌楓別具深意的晃了晃自己手指,那裡正有一枚男式鑽戒,與盒子中的女戒明顯是一對的。
靠,還是情侶的,夏千金瞇眼,卻是接了過來。
「這些日子謝謝你了。」她說的淡,可也不乏真誠,拿出戒指隨意的帶在了手上,不為其它,而他們也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場戲點罷了。
但麻煩安陌楓這麼久,無論他是好是壞,喜與不喜,夏千金對恩還是分得很清楚。
恩,卻也是最難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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